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有的秧子已经开始打瞌睡,眼睛刚一闭上,脑袋上就被木棍敲了一下。
头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伸手一摸,竟然起了一个烟袋锅一般大小的包。
秧子接回来,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不让他们睡觉,土匪里面管这叫熬鹰。
其实土匪主要的经济来源并不是出去抢劫,而是绑肉票。
土匪内部分工也不同,有四梁八柱,各司其职。
烤秧子是个狠心的活,人在他手上就不能当人待。
但凡有一点良知的人,都干不了这个活。
所以秧子房在土匪窝里是一个绝对举足轻重的部门。
尤其是管事的,必须是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人。
一共绑来九个人,井老秃半道上想跑,被一枪爆头了。
现在还有八个人。
井张氏躺在地上死人一样,井连海狗一样哀嚎。
其余的人也都没有精神,昏昏欲睡。
这样咋能行呢?
“都给我精神点,跑这养老来了,都给我起来,坐直溜的!”
一个土匪小崽子,手里摇晃着马鞭,谁坐的不挺直,上去就是一鞭子。
井张氏挨了两鞭子以后,拼着老命爬了起来。
井连海被拖死狗一样拽了过来,他浑身抖个不停,连眼神都溃散了,没有焦点。
嘴唇哆嗦着,一个劲的祈求:“给我抽一口吧……”
可在这里,哪有人管你的死活!
看管秧子的土匪是两个人一组,换班的。
另外一个后背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半拉毛嗑头。
看着六个人都坐好了,并且围成了一个圈。
他一步三摇的走到春妮旁边,把手里的半拉毛嗑头塞进她的手里 。
还趁机在她的手上摸了一把。
春妮吓得赶紧低下头,心脏怦怦的跳个不停。
“往下传,一个传一个!”
这个就相当于击鼓传花了,虽然没有人给击鼓,但必须往下传,要是在谁的手上传不下去,就会挨鞭子。
几鞭子下去,几个人都精神了。
夜也在极度的煎熬中,一点点的过去。
井连海一直哆嗦个不停,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整个人精神萎靡,没有一点生机。没有大烟,他简直是生不如死。
看管秧子的土匪半宿一换岗 。
早上天亮的时候,井连海趁着土匪换岗,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头向墙壁上撞去。
还不如死了干净!
省得遭这种不是人遭的罪。
土匪一个健步冲过去,挡在他前面,井连海撞到了土匪的身上。
那人伸手抓住井连海的脖领子,左右开弓,连扇了他几个大耳刮子。
“到了爷这里,还能让你死?消停的给我回去坐着!”
井连海被打得两眼冒金星,被甩到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
另外的一个土匪蹲下身子,把井连海的头抬起来,看了半天:
“我艹,这是犯大烟瘾了!去和三当家的说一声,好容易弄回来的,别让他死了!”
先前的土匪急忙跑出去,找秧子房的三当家于祥去了。
这个点,土匪们正在院子里吃饭呢!
但几个当家的肯定不在外面,而是在东厢房的一个屋子里。
小土匪一路小跑,到了东厢房,隔着门说:“三当家的,有个秧子犯大烟瘾了,嗷嗷叫唤着要撞墙!”
于祥慢条斯理的咽下最后一口饭,起身擦了一下手,冲着门口说:“给他一口,别让他死了!”
今天花舌子就要下山去谈价了,要是让他死了,不是白忙乎了!
于祥这个人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是个心狠的人。
相反,不知他根底的人还以为他是个和善的人。
长的也面善,脸上总是带着谦逊的笑。
而且识文断字,典型的笑面书生模样。
“等等!”
一向不怎么开口的一丈红摆手制止了。
这让于祥都有一点意外。
别看她是大当家的,一般情况下,是不管秧子房里的事的!
一丈红也已经吃完了。
她站起身,往外走去。
桃姑娘和于祥急忙在后面跟着,三个人很快到了西厢房。
井连海还在嗷嗷的叫唤。
一丈红站在房门口,定定的看着井连海,脸寒得能刮下一层霜来 。
“把他绑在椅子上,给他点水喝!扛不住就让他自生自灭!”
一丈红吩咐完以后,转过身走了。
她转身的瞬间,没有人注意,她眼里有泪花一闪而逝。
刚才小土匪报告说有秧子犯了大烟瘾,她马上想到了井连海。
这个人她有印象。
瘦骨嶙峋,眼眶子鹊青,一看就是个大烟鬼!
在井家大院里,她拼命把十岁左右的女儿护在身后 。
又极力想换下年迈的母亲。
就算他人品再坏,也还没忘记自己是个儿子,是个父亲。
就这两点,他还算是一个男人!
一丈红想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