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齐齐出了天资阁,望着云层之下如同绿蚁般渺小的村庄。
“上我的剑吧。”乌姀大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膛。
这三人一个半妖,一个医修,一个器修,两个还学不会御剑。
这还都是亲传,要是一个不小心全摔死了,还是去给别人扫地的途中自己御剑跌落,岳冥宗就得拿自己脸面扫地了。
“何必御剑。”
谢锒琅的手心出现了一艘小小的楼船,船高首宽,外形似楼,他将楼船模型往外一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高变大,恢宏雄伟,自上而下延展出一道木梯。
楼顶上高高扬起庞大旗帜,写着笔精墨妙的“谢”大字。
竟然比两个天资阁还要大。
乌姀瞪大眼睛看眼前精致秀丽的巨型画舫,又看看自己手上的金剑,忽然觉得一向熠熠生辉的它在如此庞然大物面前都黯淡了几分。
“上去看看?”谢锒琅挑眉。
卫凤鸣扯着乌姀的手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人就噔噔噔往画舫上跑,和乌姀时不时发出赞叹的惊呼。
谢锒琅对着君皎月抬袖,温润大方,浅浅而笑,“师姐,请。”
画舫上。
“我怎么觉得器修比医修还要赚钱。”卫凤鸣小心地摸摸云檀木雕刻而成的护栏,手感油润通透,像浮着一层水色,但又无物。
乌姀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这料子……”
“这料子怎么了?”
“这料子很贵的。”乌姀不着痕迹地咽咽口水,“一只云檀木发簪要五百万上等灵石。”
她三师兄……不对,清坞宗的前故人做任务归来,曾经送给她一根云檀木发簪。
为了偿还,她跑了整整三个月的佣兵会,做了三百多个任务,连个带馅的包子都不舍得买,只买了发冷的过夜馒头啃着吃。
卫凤鸣震惊地望向她,“云檀木那么值钱啊。”
乌姀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当然,云檀木娇贵,在严苛的环境才能生长,湿润不行,干燥不行,冷了热了也不行,就算长成也不一定是上好的料子。”
“啊。”卫凤鸣若有所思,“可是我家仓库积压了一堆云檀木,造了一堆的床还用不完,我爹还说要不要把全府上下的人棺材都提前造了。”
乌姀:“……”
她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表达不出来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只憋出三个字:“这样啊。”
她讨厌有钱人!
“诶,下一次省亲你要回家吗?”卫凤鸣勾住乌姀左右晃了晃,他身形高大,乌姀在他怀里小得可怜,被晃得头晕。
“不回。”乌姀摇头,唇线抿紧。
八大宗每一月都有省亲会,每一次她都过得度日如年,宗门里空空荡荡,回峰又冷清尴尬,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回去了。
一个人的生活过惯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那跟我回家吧,区区云檀木,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卫凤鸣露出一口灿烂的大白牙,语气带着深深的诱惑,如溪凤眸缀着细碎璀璨的光,眼含期待。
跟他回家。
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二次有人说跟他回家。
她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有钱人了。
乌姀怔愣地对上他的眼睛,忽然磕磕巴巴,“可是……可是……你爹娘不会又以为你恋爱脑发作吗?”
卫凤鸣大牙一收,冷漠地收回手,“说什么呢你,真不会说话。”
“哎唷你不要生气嘛。”乌姀捏住他一点衣袖,小幅度轻晃,小心翼翼抬眸看他的脸色,“你也知道,我不会说话……”
卫凤鸣佯装冷淡拂开她的手,“你撒娇也没用,已经很生气了。”
“那你不要生气不就好了?”乌姀理直气壮。
“我就生气。”卫凤鸣闭目荤素不进。
“卫凤鸣!”
乌姀装不下去了,叉腰怒视他。
“吕蝶蝶!”
卫凤鸣也学着她的模样,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叉腰,怒目而视,却忍不住双双破功笑了。
谢锒琅遥遥地朝他们喊,“你们注意一些,准备启动了!”
——
画舫一路稳健飞行,在云海浮浮沉沉,谢锒琅三人正在煮茶谈话,乌姀好奇地伸手去握飘浮着的云雾,每次都扑了个空。
她撑着下巴,平静地看着自己距离凡界越来越近,渺小的村落逐渐变得触手可及。
她想,修士看凡间渺小,会不会也会有未知的生物如同看探囊之物一般看着他们,看他们面对生死的恐惧,面对至亲分别的悲痛。
“想什么呢?”卫凤鸣从后面拍拍她,“我们到了。”
乌姀回神,原来早就到了,“没什么。”
她跟在卫凤鸣身后下了画舫,谢锒琅挥袖一收,画舫再次变得如同手掌大小,被他收回芥子空间。
君皎月抬手指向一处,“那里就是紫榴村了。”
绿荷万柄,风来香满,白日青霭,翠华来日,村民们穿着朴素的外衣,各自为了日子奔波,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淳朴的笑容,几个村妇正在晾晒辣椒和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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