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云层虽厚,却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他又警惕地望向身后,心想是不是陆以寒找了个帮手。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安静得有些异常。
就在这时。
他脖子上落下了什么东西,冰冰凉凉的触感有点痒。
王二随手抓了一把,绕在指头上的几根头发丝,黑色,很长还湿滑。
“……”
陆以寒那小子是白色头发的,黑色的,那是谁。
更何况坐轮椅的陆以寒还在他对面,没过来。
这让王二心里更觉奇怪。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心底升起,他缓缓地、缓缓地后知后觉仰头。
这一仰头,瞬间如坠冰窟。
和一双突出来的眼珠子对视上了。
上方倒挂的女人,用脚勾住了树枝,身体垂直悬着,被风一吹就轻微摆动。
她的黑色长发头发全部垂落在王二的肩膀上,脸上。
双双对视。
是刚死去的陆慧芳!
今天是她的葬礼,可她此刻却直勾勾地倒挂在树上。
女人的头发如瀑布般垂落,一直垂到了王二的脸上和脖子上,那触感让他毛骨悚然。
“啊!!!”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
极度的恐惧感瞬间将他笼罩。
他想逃跑,但女人的头发死死缠住了他的脖子,硬扯不断。
死死勒住。
轮椅轱辘声,陆以寒慢慢靠过来,声音很轻。
“你准备偷什么?村长的裤子?”
王二说不出话,恐惧感快将他压垮。
和陆慧芳面对面的冲击力很强,他脖子上的头发丝缠绕到窒息。
看他那副蠢样,陆以寒杵着下巴,无聊得有些困倦。
“姐姐,送他走吧。”
*
安絮从小卖店回来,陆玉梅还在棺材前哭嚎。
她嗓子干,偷摸着喝水,恰好看见小村长,急忙把杯子丢远,继续演戏。
当安絮再次进入灵堂时,纸钱燃烧后的气味熏得他有点晕乎,似乎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角落里,不受重视的男生坐在轮椅上。
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孤零零的,身体单薄且消瘦,表情模糊,隐隐透着些许阴郁。
安絮越过陆玉梅,进入内屋。
走近。
陆以寒若有所感的抬头,眼眸里流露出意料之外的欣喜。
“哥哥,你回来了?”
他似乎没猜到安絮还会折回来。
小村长晃动手里的小皮筋,“只有这一种了,我去买了这个。”
粉色和白色交织的颜色,像小姑娘会喜欢的。
“会介意吗?”
陆以寒敛下眼底诡谲阴寒的戾气,他摇摇头。
“只要是哥哥买的我都喜欢,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他穿着白色孝服蜷缩在轮椅里,像一只受伤后被抛弃的小动物。
肩膀微微颤抖,头深深地低垂着,几缕苍白的发丝凌乱垂落在额前。
很可怜。
安絮叹了口气,义正言辞地说。
“怎么会?不管是你还是陆老太太,你们是向阳村的村民,我都会尽量照顾你们。”
陆以寒轻声呢喃,仅仅只是因为这样?
“我帮你扎上,可以吗?你可能不太方便。”
“嗯,我很喜欢哥哥扎的头发。”
安絮没做过细致活,自己的头发都很潦草,左一圈右一圈,好歹是扎稳了。
虽然有点丑,跟小孩过家家没区别。
但陆以寒身上那股子阴郁孤僻的气质减少了许多。
露出的眉眼年轻,如果不是常年有头发遮挡住脸,会发现陆以寒其实长得非常漂亮。
安絮觉得他的头发还是扎起来好看。
他给倒了一碗鸡汤。
“趁热喝。”
陆以寒很乖,双手捧着碗,脸上压不住的喜悦。
“哥哥炖的吗?好香,以寒喜欢。”
安絮“额”了声,挠了挠后脑勺,“不是,是越哥炖的。”
伏越,村里最有钱的家伙,也是他最讨厌的人。
陆以寒嘴角的弧度僵硬定格,笑容褪了点,声音比刚才淡了些。
“这样吗,那也辛苦哥哥你老远送来给以寒。”
安絮抠了抠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
“也是他拎的,进门了才换我,我基本上没出力气。”
煮是伏越煮的,拎也是伏越拎的,再香的鸡汤也索然无味。
陆以寒不着痕迹地把碗放下,呼吸调整了几瞬,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那就还真是麻烦伏越大哥了。”
陆玉梅瞅着今天陆家人多又乱,就打起了存折的主意,死性不改。
来到陆以寒面前,质问究竟放哪了。
男生怯怯地抬起头。
“被姑父拿走了,他还揍了我一顿,难道姑父没告诉你吗?”
陆玉梅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得知吴德顺自己偷摸着拿了存折还不说,现在直接没了影,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