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单黎的叙述,宋卿辞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心疼。
这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她见过的杀戮与死亡也不少了。只是一次全军覆没的战败,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特别是看见单黎的情绪明显不对的时候。
她居然有一种想伸手去抚平他眉头的褶皱的冲动。
宋卿辞赶紧用自己的左手按住了自己的右手。
她疯了。
她在心里给自己下了定义。
调整了几下呼吸之后,宋卿辞才开口询问道,‘‘峄城已经拿回来了?’’
按照承天帝的旨意,没有拿回峄城的话,单黎现在应该还在北境,不可能回京娶亲的。
单黎点头,‘‘嗯。整整用了三年,我才把峄城给拿了回来。这三年里又有上万人折在了战场上。’’
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骄傲,而是掺杂着深深的愧疚。
宋卿辞秒懂这种情绪。
那是对自己能力的不认可,是对自己的失望。如果自己可以更强,更厉害的话,根本不会花费那么多的时间,死那么多的人。应该早早的就把失去的国土夺回来了。
破天荒的,宋卿辞第一次安慰单黎,‘‘一场战役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就算是手眼通天,也无法一个人去打完一场仗。三年已经很快了。你的兄弟们会知道的。他们会以你为傲的。’’
宋卿辞不是为了安慰他才这样说的,完全是真情实感。
一场动辄上万人参与的战争,就算是把【灵霄】的里人全部都拉来,他们也没有把握一次就成功。
只要有争斗,那么流血牺牲就在所难免。
只要最后达成了心中所想,那么这些牺牲就都是值得的。
同样的话,很多人都跟他说过,但是单黎没有一次能够毫无芥蒂的听进去的。
但是,今日听到宋卿辞这样说,单黎的心里就好像是被温热的水流轻轻的拂过,十分的熨帖。
‘‘多谢你。’’单黎看着宋卿辞的眼睛说道。
突然被人盯着双眼,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哪怕是宋卿辞脸皮再厚,那也有点顶不住了。
她撇过头去,说了声,‘‘客气。’’
过了好一会儿,空气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散去之后。宋卿辞才再度开口问道,‘‘三年前的峄城之战,我光是这么听着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峄城失守,峄城军全军覆没。皇帝陛下最后只是处置了一个军需官?’’
一个小小的军需官而已,他真的敢,又真的能左右全局?
单黎点头,‘‘那个军需官被抄家灭族。全族一共七十三口,全部处斩,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包括妇孺?’’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抄家灭族也会酌情的放过一些妇孺的。
大辰国是以孝治天下,几乎没有把一个家族斩尽杀绝的记录。
‘‘包括妇孺,听说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没有逃脱。’’
真狠啊。
宋卿辞一直觉得自己挺狠的,但是对刚满月的婴孩下手,她自问是做不到的。
‘‘那你自己查过嘛?’’宋卿辞不相信以单黎的性格,他会不去查一查。
‘‘查过不止一次。’’单黎不止用镇国将军府的人去查过,风雪楼的人也去查过。‘‘不过,能查到的东西也不太多,那个军需官的确是故意走了一条需要通过卓尔湖的路。因为天气和路线不熟的原因,在用船过湖的时候,船底触礁,所有的粮草战备物资全都沉入了湖底。’’
‘‘给他命令的上峰,当时虽然没有被牵连降罪,但是后来也被贬官调任了。等我们的人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病死了。再往上追查的时候,线索全都被人刻意的扫断了。’’
‘‘我和那些死去的峄城军都知道,是有自己人朝我们的后背捅了刀子。但是,我却没有找到证据。’’
那些人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想好怎么收尾了。该死的人自然是要被杀人灭口的。留下的证据也会被一一的清扫。
单黎不是输在了能力,而是输给了时间。
他不止要追查真相,更重要的是他还要拿回峄城。
峄城的失守,不止是那些已经死去的峄城军的遗憾,更重要的是,大燕占据了峄城,就有了再度南下的可能性。
峄城之下是冬城,是越城,是北水城,是大辰国更南边的腹地。
以前的大燕,游牧而生,王庭都在草原深处。他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城镇作为依托和跳板。所以想要南侵还着实有点困难。
否则也不会每年都只是犯边侵扰,而不大规模的入侵了。
可是他们拿下了峄城,只要好好的把峄城作为一个起点和跳板,那么他们南侵的野心也许真的可以一点一点的实现。
峄城因为被两大湖泊夹在了中间,一直都是易守难攻的。
大燕人世代都是驰骋草原,骑兵是他们最强,号称铁骑。但是他们对于水,天生的就不太行。
所以长久以来的作为边城的峄城才是整个北境防线中最安全的存在。
常备的守军也就两万人。
不像是千峰关,虽然周围有着很多的崇山峻岭,但是,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