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受苦我就更加难受,每次我躲在房间里哭,仲平要么委托方去买一些颜色鲜亮的布昂,要么,就给我用木头雕刻一些小物件哄我开心。”
“大概过了一年,那天,那是一场暴雨,屋顶漏雨,所有东西全湿了,暴雨之后,我在屋里独自清洗衣服,仲平突然冲进房间对我兴奋地大喊。”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没等我听清,大概看我还是坐在那不动,他便将我地上拽了起来,抓着我的手向外跑。”
“待我站定之后,他这才手指天空,对我高兴的讲:看,那就是彩虹。”
“我那是第一次注意到彩虹,它高高地挂在空中,是那般的美丽,又是那般的无暇。”
“仲平说:彩虹的形成是一个美妙而复杂的自然现象,它主要依赖于阳光、水滴和适当的观察角度,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现在没有很多玻璃,所以彩虹只能靠自然形成,若是角度不行,纵然彩虹出现人们也观察不到,能在赵国看到彩虹那是非常幸运的事,而且,在赵国彩虹也不叫彩虹,而是叫虹,或者虹桥……”
“他说了很多,我没多少学识,我听不明白他在讲什么,后面的我也不太记得。”
说到这,赵姬嘴角露出几分笑意,温柔说道:
“我只记得,当时我的手被他握着,我站在他的旁边,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因为实现对我的承诺而兴奋的表现,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直到彩虹消失。”
“当时我也没想到,时隔一年的承诺,他既然还记得这么清楚。”
“呵,我都给忘了。”
“看完彩虹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哭过,那时你也记事了,我便央求他成为你的先生,让他教你认字知书。”
“那时我才知道,他其实也不太会写秦字,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出门委托方,让方尽量地将有关秦国的文字给他找来。”
“他与方的感情很好,方明知是为你,但在他的百般央求下也是没有拒绝。”
“就这样,他在外面学,回来之后再教你。”
“他很有耐心,对谁都有耐心,碰到我不会写的字,他也是手把手的教我写,从来没嘲笑过我……”
说到这,赵姬深吸一口气,也没有继续将故事说下去,而是紧握一下嬴政的手,看着嬴政的侧脸,低声说道:
“政儿,不要怪为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的这种感情。”
“如果你父王没事,大概,我也不会有这种想法,毕竟,我也是亲眼看着他长大的。”
“但你父王突然离世,又再次抛下了我们,为娘,为娘在宫里心中害怕,怕自己耽误秦国的基业,怕自己一人照顾不好你,也就不由又想起赵国的往事。”
“或许,也是为了弥补你父王带来的空缺,我这才又想得到他。”
“但,呵,物是人非,他已经不是赵国的仲平,他有了身份,有了权利,你父王变了,你也变了,仲平更变了……”
赵姬说了很多,说的很杂也说了很久,期间嬴政没有插一句话,而是静静地坐在赵姬的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
没想到,赵姬与仲平竟然还有这些事情。
可自己为什么一件都不记得?
彩虹?
有这回事吗?
如果没有,但赵姬又是怎么说出‘自然现象’等一些奇怪的话?
自己当时几岁?
想了想,嬴政也只能归咎于自己当时的年龄太小,还不记事。
但听完赵姬说的,嬴政也是终于明白赵姬为什么会对仲平产生那般感情。
赵姬以前是个舞姬,没有什么本领,唯一会的也就只有歌舞。
这样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带着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稚童身处敌国境内,这期间的苦,怎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的清?
在这种情况下,一位能够挡住所有风雨,一位明大理知国事懂劝诫的男人突然出现,不论是谁,恐怕心中都会产生无边好感。
更不用说,这一陪伴就是将近十年。
这可是十年的时间。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这十年里,仲平的印象赵姬恐怕会一生铭记。
但,现实就是现实。
现实哪里有十全十美的?
如果要权,就无法得人,如果得人,那么心中的志向自然就无法实现。
身为仲平的学生这么久,嬴政看的懂仲平。
仲平从来都不是为了一人就能舍弃自身志向的人。
虽然有时会犯糊涂做出一些出乎预料的事,但在大是大非上,仲平还没有出错过。
等赵姬慢慢说完,嬴政这才伸手,将有些松开的被子重新塞紧,塞完之后,沉声说道:
“母后,您说了这么多,可有件事您有没有想过?”
“何事?”赵姬疑惑地看着嬴政。
“他其实并没有改变,也并不是因权而无情,而是,本来就无情。”
见赵姬听不明白,嬴政再次说道:
“换一种说法,那就是,其实,让他动情的女子还未出现。”
嬴政话落,赵姬神色不禁黯然。
嬴政说的她怎么不知道?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