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绯的声音温和,无半点调侃之意。
听他这么一说,李武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门牙。
上次跟李小鱼打架少了一颗,他就一直在担心另一颗会不会也没了。
他想发火又怕李小鱼冲出来揍自己,只得剜了顾绯一眼。
一瞧他想骂人但欲言又止的眼神,李广昌表示懂了,他用手推了下顾绯的肩膀,发现推不动。
便气凶凶地骂道:“你怎么说话的。”
顾绯厌恶旁人的触碰,眉宇升起不易察觉的阴鸷,面上依旧温和如初。
低沉的嗓音说出悦耳的话:“这是哪位孙子?”
被骂成孙子的李广昌和李武对视了一眼,两人再蠢都听得出顾绯在骂人。
李武把烟杆在石桌上抖了抖,脸上皱纹都气歪了,他习惯一生气就想动手打人,往房间瞥了一眼,还是硬忍住了。
“三女婿你怎么骂人啊?”
“骂人?”,顾绯偏了下头,故作单纯:“我听闻你家中是有一个孙子,我骂谁了?”
“什么孙子!”
李广昌指着顾绯的鼻子骂道:“我是你大舅子,是你媳妇的大哥。”
“大哥?”,顾绯一下紧张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朝李广昌说话的方向走了两步,在确定能不被旁人看见,打到他的距离停住。
神情里染着歉意:“怪我是个瞎子,没认出大舅哥来,我向大舅哥赔礼道歉。”
说着,他低下头弯腰。
见状,李广昌得意的挺直腰背,两只手叉腰,肚子一挺。
得意十足地说:“别以为你赔个礼...”
这事就完了几个还没说出口,他便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而顾绯是一只手垂在身侧,另一只手放在腹部,他的头弯腰时也没碰到李广昌。
在李武和林大山的视角,是李广昌是自己摔了个屁股墩。
“赶紧起来,大好的日子摔个狗吃屎,真给你老子丢脸”,李武吸了口旱烟,刻薄地说。
听到老爹的话,李广昌在林大山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一边拍屁股上的灰,一边看向站起身来的俊雅瞎子,眼中充满了怀疑。
“爹,我咋感觉是他推的我?”
顾绯还没有开始装,李武就哼哼道:“他眼瞎,未必你也眼瞎,我看着你自己摔的,不信你问你妹夫。”
林大山摸着他的大肚子,装作老实的样子,附和道:“大舅子,确实是你自己摔的。”
李广昌看了看林大山,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又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巴路。
又瞅了瞅高出自己一个脑袋的顾绯。
只得不甘心的认栽。
他一屁股坐到另一个石凳上,背对着顾绯,想到他说自己是孙子,就不乐意的很。
等优雅的瞎子坐下之后,林大山以一个姐夫的身份开始教育顾绯。
“妹夫啊,不是姐夫说你,你说话像个傻子,毕竟是咱大舅哥,他就一个女儿,咱岳丈哪来的孙子,倒是我有一个儿子。”
林大山是个会说话的。
一句话骂了三个人,还把没儿子的李广昌拉出调侃,他刚转身去瞪林大山,就听到顾绯虚心请教。
“初来乍到,不太会讲话,请问我该如何说?”
林大山好面子,就爱听这种好话,他开始膨胀,连他大舅哥和岳丈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骄傲的像一个假孔雀,“请教我就对了,来,你问我。”
顾绯面露微笑,表情乖巧,声音低沉:“请问你高寿?”
“高寿?”,林大山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广昌背着捂嘴偷笑,笑得背一耸一耸的。
“咳咳咳…”
李武被烟呛住,咳个不停,给自己银子那人只叫好好虐待顾绯,没说他的身份。
现今一听,高寿这种词都问得出来。
这就样的蠢货,也值得花四十两银子?真是好笑。
顾绯把他们的笑声听在耳中,他不以为意,语气紧张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李广昌可记得林大山说的话,他鼓励顾绯。
“你说的没错,是高寿来着。”
林大山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再好面子,他也不喜欢听到高寿二字。
反驳道:“姐夫,我就比你大两岁,怎么就高寿了?”
“我都高寿了,那岳丈成啥了。”
骂李广昌就算了,他还要拉个人来当比喻,李武怕李小鱼可不怕这个死胖子。
他把烟杆往桌上一摔。
张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嘴,站起来反击大女婿,“你个没本事的,你咒老子死啊你。”
大女婿方才在三女婿面前装过来人,现在又被岳丈骂。
他也要面子的,不能忍。
心不平气不和地回道:“岳丈,你年纪大了,想想后事也是应该的。”
“龟儿子,老子今天不收拾你,我李武两个字倒过来写。”
一听自家爹要动手了,李广昌也激动地说:“爹,我来帮你。”
后院除了李家人没人会过来,他父子俩把林大山围堵住,一个捂嘴一个擒手,把人拖到了屋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