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里的无力是那么明显,就自己这样,知道了也就只是知道了……
长久地沉默,皇帝的双眼通红地盯着房顶,眼里的情绪不断翻滚。
张院正心痛地叹息:时也!命也!
陛下四岁登基,历经多少艰难才得以亲政,又费了多少力气才把太后的权利收拢?
将将不到半年,都没有好好享受胜利的果实。
还没有开始施展自己胸中的抱负。
还没有看到大魏国泰民安、物阜民丰……
皇帝忍了忍,也没有忍住眼角的泪垂落。
若是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抱负,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遗憾。
曾经多吐槽自己的父皇过早的撒手人寰,如今就有多痛恨自己活不长!
看不到宸儿长大成人,给他遮蔽不了风雨,护他前行……
想到这里,皇帝心中翻涌着痛恨,突然气又上不来了,一口气憋在胸口就是提不上来,眼看着颜色青紫。
皇后大喊:“张太医,快看看陛下!”
张太医猛然站起来,看着床上皇帝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快速捻起手里的银针快速扎了下去。
皇帝缓缓吐出一口气,众人的心也跟着又咽回了肚子里里。
皇后忘记了的哭声终于发了出来,哽咽着道:
“陛下,别想了,好好养着,只要你活着,宸儿就能安全长大,你万万要好好保重呀!臣妾和宸儿都需要你!”
皇帝双眼无光地望着天花板,思绪放空。
这是不让自己有一丁点的情绪波动啊!
可是,可是,这怎么能做到、干看着、不急、不气、心甘情愿?
一遍遍的心经在心里默背着……
做不到又能怎么样,只能一遍遍把自己气死?
不气,不气,气死自己没人替。
不,有人期盼着等着替呢!
有点儿胸口闷,停止瞎想!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叶菠萝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
不知多久,皇帝一遍遍地默念着心经,一遍遍地自我催眠,强迫自己平静接受这一切。
皇帝平静地睁眼,看着曹德福,保持着心如止水的模样,缓缓道:
“传旨,朕在慈宁宫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将慈宁宫内所有宫女、太监、侍卫,凡是活的都交到大理寺严审,一个不落!”
曹德福一直看着皇帝,听着这毫无起伏的声音勉强露出一丝笑道:
“遵旨。奴才这就让翰林院拟旨。”
皇帝木木的声音响起,道:“且慢,还有。”
曹德福忙收回脚步,继续躬身听旨。
皇帝缓了缓道:“拟旨,明日早朝立宸儿为太子,朕身体不适,自明日开始,太子主政。
对外就说太后宫中藏了逆贼,太后今日起禁足。朕伤了身体,需要养病。
一月内,朝政大事由六部尚书与太傅、忠勇侯辅助太子处理,决议不下的,再报于朕知道。”
皇帝的话停下,谁都知道,陛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要等陛下缓缓才能继续。
半盏茶后,皇帝再次睁眼缓缓道:
“王源护持太子有功,擢升王源为从四品翰林学士,赐着紫,配金腰带。特赐一千羽林卫为私卫,进驻威远侯府。
并加封太子少保,负责太子学问、处事和安危,主理东宫一切事务。”
皇后有些不愿意,王源自然是好的,但哪有忠勇侯可靠?
陛下分明是在交代后事,给宸儿铺路,可怎么就是王源了?
就算擢升为从四品,能做什么?
可是她不敢打断,陛下缓了半天才说了这么几句话,不懂的待会儿再问。
陛下对宸儿之心不比自己少一分,不管是什么决定,她都愿意接受。
最震惊得莫过于张院正。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什么?!!
王源是个文官,升职的速度就不说了,但为什么是少保?
估计也就是官职太低,不好一下子封为太保。
可是,不管是少保还是太保,那都是武将干的事!
王源文弱的比普通文人还瘦弱的外形,皇帝你是真病到看不清人了?
皇帝不理睬这些人,闭着眼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信息。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能一直住在威远侯府的客人,除了王源,就没有第二个人了!
那姬无良的未婚妻在哪里?
皇帝可是又把当初姬无良赐婚的圣旨找出来细细看了一遍,虽然没看到“王源”两个字,但“王家有女”还不能说明情况?
当时还……
算了,不说当时了,谁能知道自己的身体才短短两月,就成了这个样子?
必然是看不到宸儿长大了,可是,一定要为宸儿做点儿什么才行!
此时皇室危险,自己多说句话都难受到出气不畅,谁还能护住宸儿?
皇帝心中思虑万千,皇后?
不行!
这么多年在太后手里没抢到一点儿权利。
若不是王源横空出世,这皇宫的权利还紧紧地攥在太后手里呢。
就算如今处理后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