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祝夏对贺连洲只是有些好奇,并不想和他谈恋爱。
直到某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送来了一个欲动的念头。
暴雨如注,倾盘洒下,将隐藏在繁华大都市最深处的肮脏冲刷出来。路面积水流动,受重力影响由高位涌向低位。
祝夏坐在窗前的卡座上,手里转着鸡尾酒玩,她抬眸,视线穿过被水汽模糊的透明玻璃窗,梭巡十字路口。
夜幕降临,伦敦路灯乍然亮起,斜对面咖啡商铺前,站着一个身量中等、穿裙子外套的女生,她正抱着手臂瑟瑟发抖,四处张望,像是在等谁。
没多久,比她高半个头的男生急匆匆跑过来。他虽然撑了伞,但大风骤雨,又赶得急切,还是狼狈淋了一身雨。
屋檐下,他们胳膊撞在一起,看着对方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忽然眉眼弯弯地张开双臂拥抱对方。于昏黄闪动的灯雾下、暴雨中,拥抱着缠吻。
闪电从远边天际一闪而过,轰隆一声响,也没能影响他们。
雨水激烈拍打大地,大雾四起,连空气都变得潮湿。
祝夏喜欢雪,不喜欢雨。
下雪天,雪花洒满大地,触目皆是干净无暇的白色;而下雨天,雨水冲刷大地,将整个世界变得浑浊。
她喜欢纯粹的事物。
生活不洁癖,精神却洁癖。
不喜欢雨,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建筑大楼倒塌那天,也下雨了。在黑暗湿冷的环境待了将近24小时,像寒冰锥刺入骨。
她拥有过人生中无条件的爱,只是后来被一场大雨浇灭了。
她被囚于废墟里,父母离世……冰凉的雨水不断浸进来,水滴石穿,生生割掉她半边心脏。
明明已经真相大白了。
为何世界还是一片雾蒙蒙,瞧不清归途?
祝夏隔着雨幕,瞳孔逐渐失焦,似是在深度思考。
这时,旁边的年轻男人接了个电话,粤语应两声便挂断。他放下手机,手机落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祝夏回过神来,侧过头去看他。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轻敲着酒杯杯璧,俊朗眉眼冷淡,黑眸沉静无波,看起来有些可怕。
没有吊儿郎当、痞里痞气,却非常不好惹。
她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鸡尾酒。
许是酒精的作用,祝夏再次抬头看贺连洲时,视线不清,她眨了眨眼,盯得有些久,久到他轻撩眼帘瞥过来。
眼神对视的那一秒,祝夏瞧清了他眼里的自己,一点也不迷糊,极其清醒。
清醒到她还能分出脑子去胡思乱想——
不知道他谈恋爱是不是也这么可怕。
突然想跟他谈一场恋爱。
一起淋雨、一起变潮湿。
后来,二十一岁的祝夏再记起那天的场景,苦涩地勾唇笑了。
伞是倾斜的,他们没有淋过同一场雨。
宁愿自己狼狈,也不愿对方淋湿。
他们开始,归根结底是她妄想。妄想乌托邦,妄想贺连洲,哪怕是一秒钟。大不了两两生厌,老死不相往来。
用一秒钟的欢喜换无尽的折磨,值得吗?可是想想对方是贺连洲,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祝夏不愿让自己难受,于是把感情藏得深,深到连她自己都够不到。
她自己都摸不着她对他的留恋,别人又怎能看得见。
林嘉月不像游风。
游风清楚贺连洲出现前祝夏是什么样子,热恋时是什么样子,分手后又是怎么进的医院。
吧台里,她在快速地收拾东西,打印的材料整理好塞进书包,浑身散发着一股高兴的期待。
游风倚靠在吧台,懒洋洋道:“你不觉得你们太腻了吗?”
他们两个都是大忙人,空闲时间不多。
可几乎是一有空就黏在一块……按比例来算的话,他们空闲时间差不多100%都在一起。
“谈恋爱不腻歪,那还有什么意思。”祝夏甩给游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游风目光追随她的身影,瞧见书包被她扔在地上,而她像一头麋鹿撞进年轻男人的怀里。
道路行人稀少,他们拥抱了一会儿。
年轻男人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护着,让她坐进车里。她指了指可怜兮兮的书包,叫他捡起来。
年轻男人牵了下唇角,弯腰拾起地上的书包。
游风倚在吧台上,没骨头似的靠着,看见这一幕,顿感难以置信。
商洵那狗东西若是知道肯定会炸毛。
多年后知晓,商洵有没有炸毛,祝夏不清楚。
港媒曝料她和贺连洲的深夜密会前,商洵还隔三差五邀请她参加玩局。
曝料后,商洵再也没有给她发过消息。
商太子爷现在应该自顾不暇了。
“Sorry,我来迟了……今儿个我请客!”林嘉月赶过来,额头冒出细汗,断断续续说。
搞事业三人组之一的李柏泽投资入股餐厅,特地请她们来开业,做第一批顾客。
“怎么了?”祝夏给林嘉月倒了杯茶,让她喝水缓缓。
“附近有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