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开明跟着刘庭君上了四楼，推开钟院长办公室房门时，却见到张祎仰坐在大老板的大班椅上，心下顿时敞亮了许多。
就说嘛，张宇琦这个小老弟肯定还有后招，绝不会只澄清了自己便肯善罢甘休。
张祎见二人进屋，坐直了身子，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两张座椅。
那两张座椅俗称汇报椅……赵开明破口大骂：“狗小子你少特么给老子装，有屁快放，老子还等着去开会呢。”
张祎嘿嘿赔笑，然后拿出一只插了耳机的录音笔，递给了赵开明。
赵开明疑疑惑惑戴上了耳机，只听了十几秒钟，脸上神色已然大变。
“钟院长听过吗？”
张祎没作答，再次仰倒在大班椅上，并伸了个懒腰。
赵开明随即露出了会意笑容，他刚就是多问，臭小子能以这种姿态坐在钟院长的大班椅上，就特么说明了一切。
“张领导还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张祎配合赵开明的玩笑话，仰望着天花板，还不错，钟院长办公室天花板上的吸顶灯没那么刺眼。
“某人很可能负隅顽抗，只承认寄给你的那张手术知情同意书复印件是他做的，但拒不承认院内谣言是他找人散播的，所以嘛，我还为他准备了一道狗血汤，赵叔，你要是觉得用得着，就传個信号出来，我立马就会把这道汤给端上去，泼他一身狗血。”
赵开明乐呵呵点了点头，他跟靳正川本无过节，同张宇琦也没有多深的交情，但为了医院的美好未来，他在这事件中毅然决然站到了张宇琦这边。
他看得很明白，附院只有张宇琦接了钟院长的班，张祎这小子才会安稳留下来，只有张祎安稳留在了附院，附院才有资本跻身为国内一流大医院。
返回三楼小会议室，靳正川还在进行着冠冕堂皇的讲话，赵开明来到钟辉的跟前，亮出了录音笔，并附耳悄声问了一句：“现在还是待会？”
钟辉看了眼靳正川，心中的厌恶情绪又上了一个台阶。
张宇琦现在已经不再是他钟辉的左膀右臂，而是他能否挺直腰杆迈上院士之路的肱骨脊梁，他看得很通透，张祎臭小子跟他钟辉能做到一条心，甚至可以说穿上了一条裤子，但感情上仍旧比不过张宇琦。
那老少二张，简直是穿上了同一条裤衩。
张宇琦受了委屈，张祎肯定要尥蹶子，臭小子要是尥起了蹶子，他钟辉的院士之路必然无望。
也就是说，靳正川针对张宇琦，实际上就是针对他钟辉。
岂能轻易罢休。
“等一下，靳副院长……”
钟辉毫不犹豫打断了靳正川的讲话：
“刚才，赵书记得到了一条新线索，开明啊，把录音放出来给同志们听听吧。”
赵开明回到了座位上，将录音笔放到了会议桌正中间。
“音量有点小，希望各位院领导不要说话，仔细听。”
言罢，赵开明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声音是不大，但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还算清晰。
“……你最近有没有去你们医院的妇产科查找一份门诊手术知情同意书……”
这问话人的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呢……于此事无关的几位副院长或凝神，或静气，或侧耳。
周文跃则下意识抹了把额头，他听出来了，问话人可不就是那张祎么。
录音笔继续播放：
“是不是这一份……把上面的内容读一遍……”
接下来是另一个声音，念的是那份大伙都已经看过的手术知情同意书内容。
“谁指使你做的这件事……靳正川……哪个靳正川……是彭医附院的靳副院长，他上周五晚上找到了我……”
靳正川忽然爆发，挺身抓起会议桌上的录音笔，狠狠掼在了地板上，同时咆哮道：“这是捏造事实，凭空污蔑，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郑弘医生！”
赵开明叹了口气，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只磁带。
“靳副院长，别那么激动嘛，摔坏了录音笔起不到任何作用，因为我手上还拿到了一份磁带录音。
还有，我不得不提醒你，录音内容从头到尾都没提过郑弘医生的名字，请问你又是如何判断出污蔑你的人，便是你根本就不认识的郑弘医生呢？”
靳正川懵了，录音中没提过郑弘医生的名字吗？卧槽，好像还真没有哎。
一众副院长笑了，虽未笑出声来，但一个个脸上的神情就像是太阳下赶了好几里路，突然间吃上了冰镇西瓜一般爽。
钟院长脸色阴沉，就像是超强热带风暴即将登陆一般：“靳副院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靳正川瘫坐在座位上，无力摇头，忽地又再次暴起，极为激动叫嚷道：“我承认，那份手术知情同意书复印件是我弄来寄给赵书记的，但，院内那些风言风语，并不是我传播出去的！我，我是本着对组织负责的态度，才私下里调查张副院长的，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呀……”
钟辉重重叹了口气，给赵开明递去了一个眼神。
赵开明会意，立马起身出门，大声喊了一句：“张祎，端你的汤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