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祎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怕您老把我那支药给停了,才委屈求全答应下来的,秦主任可不要多想哦。”
秦槐奎开怀大笑。
“过来之前,我还担心你怎么着也得拿拿劲来着,给你准备了一大堆好处,得嘞,那我就留着自己享用喽。”
一边调侃,秦槐奎一边起身告辞。
张祎作势阻拦:“别急着走嘛,说说你都给我准备了哪些好处呀?”
秦槐奎玩笑道:“我号召各组医生把你的那支药当成口服液开给病人,怎么样,这好处够可以的了吧?”
张祎双手抱拳,回应以玩笑:“先生大恩,学生感激涕零。”
前脚刚把秦槐奎送出门,邢锐后脚跟来,见到张祎,先报上一喜:“那名小战士的康复速度可真是快的惊人,昨天就已经能说出两个不重音的字节了,刚才我过去查房,发现他两只手的手指都能动弹了,就连脚趾头也有了能动弹的迹象。”
张祎难掩欣喜应道:“那我可得恭喜你了,就这康复程度,可以搞一篇单病例报道了。”
邢锐从屁股兜里掏出了一卷纸张,颇为兴奋递给了张祎。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文章的事,喏,这是我昨晚熬了一夜的成果,你看看怎么样,能不能投中华。”
张祎接过邢锐所写的文章,认真阅读,但只看了两眼就看不下去了。
“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哥们,明明是一筐鲍鱼,却让你煮成了一锅蛤蜊……”
邢锐挠头赔笑:“所以我这不是请教你来了嘛。”
医学本科教育不涉及科研,自然也就不会有如何写文章的课程,很多功底非常扎实的医生,在临床上做了些很有意义的工作,可写出来的文章却是狗屎一堆。
邢锐显然就是这一类医生的代表。
“那你是打算自个学着写呢,还是想让我帮你写?我要价不高,今晚上你让嫂子……”
邢锐一巴掌扇了过来。
张祎轻巧躲开,委屈道:“我只是想让嫂子给我做個宵夜……卧靠,你想哪去了?”
邢锐嘿嘿笑道:“我也想让你嫂子给我做个宵夜。”
玩笑开过,张祎开始上课。
“你老兄写的这篇文章啊,框架结构算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大毛病,但在表达方式和陈述技巧上问题可不小,我给你讲个搞笑故事,看你能不能悟到些什么。”
邢锐下意识端正了坐姿,并投来殷切目光。
张祎道:“说,有一对夫妻,女人痴迷麻将,男人着魔上网,就这么一句话,你会怎么表述?”
邢锐一脸困惑,反问道:“那能怎么表述?”
张祎撇嘴表示鄙视。
“所以说你写的这篇文章犹如垃圾,听听人家高水平的人是怎样表述的吧,这对夫妻,妻子长期贯注于探索经济信息不对称状态下的动态游戏理论,丈夫沉心于研究互联网数据传输和情感供给侧的新兴组合应用程序,他们通过深入分析和亲身实践,为社会经济和人机交互的创新性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
邢锐虽然听了个一知半解,但悟到的结论却是相当精辟:
“你的意思是说我写的这篇文章格调低了,是不?”
张祎点了点头,如果用用逼格一词替代格调二字,会更加贴切,可惜当下还没流行起逼格一词。
“你要是下定决心非要自己完成这篇文章的话,我给你支一招,去阅览室借几期中华牌杂志,把里面的文章好好读上几遍,单病例报道难度不大,你能学到个形似差不多就够用了。”
邢锐答应了下来。
张祎正要再交代点什么,外面却传来了吵闹声,听着像是对面消化内科那边有人在打嘴仗。
有热闹看,岂能错过?
张祎毫不犹豫丢下了邢锐,嗖的一下窜出了实验室,饶是如此,但还是比吃瓜大仙陶彩蝶慢了一步。
消化内科,护士长王月琴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医务处主任黄维亚发飙:
“凭什么让我们消化内科搬走?凭什么让我们消化内科把病区让出来?他干细胞项目的病人金贵,莪们消化内科的病人就不值钱是吗?”
黄维亚耐心解释道:“这是钟院长从大局出发不得已做出来的决定,上礼拜四的院周会上不是讲过了嘛,这一个月是咱们附院最艰难的时刻,希望各科都能以大局为重……”
“呸!什么狗屁大局,别以为我不知道,张宇琦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他把王主任赶去了门诊还不解气,找理由故意给我们消化内科穿小鞋罢了。”
女人是一种很容易情绪化的生物体,尤其是到了更年期的女人。王月琴激动之下,情绪已然失控,根本听不进黄维亚所说的大道理。
也难怪王月琴会如此激动。
王志良在科里当主任的时候,每个月都能分给她一笔不菲的额外奖金,现在王主任去了门诊,这笔额外奖金自然也就没了着落。
收入锐减近一半,她已是恼怒非常,而科里的住院病人,自打王主任去了门诊就一天比一天少,眼看着空了好几张床出来却没有新住院病人补上来,这个月的科室奖金又得减少好多。
可院里还要做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