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宴的葬礼是许笙笙一手操办的。
陈岁平一直在医院,他没有参加。
精神科的会诊结果让柳芸芸无比的恐惧。
医生说陈岁平随时都可能自杀。
只要他反应过来,只要他觉得疼,那么他就会殉情。
殉情两个字让柳芸芸惶惶不可终日。
她严防死守,不让陈岁平得到一丁点时宴的消息。
许笙笙这个贱人,不愧是她最讨厌的人,竟然给他们发来了葬礼的邀请函。
柳芸芸直接就把东西放进碎纸机里碎成了碎片。
医生说了,葬礼绝对是个刺激点,不能让陈岁平参加。
葬礼举办的当天,柳芸芸守在陈岁平的病房里,一眼不眨的盯着他。
天黑下来之后,她才觉得累。
她想着应该不会出事了,就回家去了。
回家四个小时之后,她接到了许笙笙的电话。
“阿姨,请你来时宴的墓碑前把陈岁平带走。”
“否则我可能会打断他的双腿。”
柳芸芸赶到郊区墓地。
她惊呆了。
许笙笙人不在那里。
只有陈岁平一个人在。
他拿着铁锹,正在挖坟。
“陈岁平你在干什么?”柳芸芸不敢靠过去。
他脸上,身上,全是血。
好好的病服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
他充耳不闻。
执着的拿着铁锹去打大理石。
大理石要是能被铁锹轻易的砸坏,人家修墓就不会用它了。
陈岁平扔掉了铁锹。
他跪在地上,用手指抠。
许笙笙很舍得花钱。
大理石都是整块的。
总共就只有两处接口。
陈岁平不停的抠,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但这是没有用的。
“陈岁平你发什么疯?”
“你干什么?”
柳芸芸冲上去拉他。
她有点年纪了,哪里拉得动陈岁平这个正值壮年的。
“陈岁平你给我站起来。”
一直沉默不语专注自己手头事情的陈岁平爆发了。
他猛地将柳芸芸推倒在了地上:
“别妨碍我!”
他咆哮:
"滚开——"
“别逼我对你动手!”
“你要对我动手?”倒在地上的柳芸芸脸白的吓人,“你脑子坏了吗?我是你亲妈!”
“你是我妈,这没错。但你配吗?”
陈岁平木着一张脸。
“你配做我妈吗?”
“从小到大你和我爸眼里只有我哥。”
“你们把他当眼珠子,心肝。”
“你们那么爱他,为什么要生二胎?生了二胎,一碗水端不平,整日里都觉得亏待了他,那当初就不该生我。”
“你们管着他,从头发丝到脚尖。对我呢?完全就是放养。我哥上什么学校,吃什么,穿什么,你们夫妻两都要过问。”
“轮到我的时候,就把我交给保姆阿姨。”
“我高考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关心过吗?我填志愿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过问吗?”
“没有,一次都没有。”
柳芸芸气得脸都歪了:
“你怪我不关心你?我什么时候不关心你了?我不关心,我会费尽心思把时宴赶走,想方设法的让你结婚生孩子?”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老了有个依靠。”
“你那不是为了我。”
陈岁平把自己的手放在时宴的墓碑上。
“你是为了老陈家的香火。”
“我哥和侄子还活着的时候,你在乎过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吗?”
“你们根本不在乎。”
“我带时宴上门的时候,都做好了要被你们打出去,棒打鸳鸯的准备了。”
“结果你们一点都不在意。”
“你们和时宴相谈甚欢。”
“妈,那个时候你怎么不把时宴从我身边赶走?!”
柳芸芸反驳不了。
“是我傻。”
“是我太傻了。”
“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陈岁平摩挲大理石墓碑。
太冰了。
一点都不暖和。
但一想到时宴就睡在这下面。
陈岁平又觉得墓碑有了温度。
“我哥和我侄子不死,你根本懒得管我。”
“我以为你愿意插手我的事情,是关心我,是爱我……”
“我错了。”
“我把你想的太好了。”
明明已经有人用实际行动告诉他,爱是什么样的,他为什么还那么笨,不肯承认自己就没有被柳芸芸爱过?
他为什么会觉得柳芸芸干涉他的感情生活就是爱他?
“你真的病得不轻。”
柳芸芸不解释。
她仔细的看着陈岁平。
“儿子,别怪妈妈。”
“妈妈真的是为你好。”
“许笙笙——麻烦你了。”
柳芸芸从地上站起来,她朝某个方向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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