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像气急败坏。
窦章辞圆溜溜的小脑袋又一歪,有点想不明白,小孩子过家家哪里值得生气。
睿智的眼望着睿智的太子殿下。
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铁青着脸,沉声道:“你给我记着,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有我是你夫君,唯一的夫君!”
?
哦,原来是又发癫了。
窦章辞撇嘴,就这一会儿已经适应了太子殿下的癫狂。
她就当没听见,这个问题,太子殿下好执着,纠结了一天。
既然反驳无效,那就懒得反驳。
哼!阿辞说不过,但阿辞可以阳奉阴违!
几息时光淌过,竟未听到奶声奶气的“不要!”或者“不是!”
崔诩险些拎不住水壶,她竟不再反对!
血液瞬间沸腾,热气直冲天灵盖!
姜皇后没等到女儿。
秋雁回禀,福荣公主现下在福宁公主宫中撒野,她不敢去招惹。
姜皇后无奈叹口气,亲手托着大红新衣来寻小娃娃,在门边看了半晌。
亲眼见到小女娃说起过家家时,她儿子脸上既委屈又生气的神情。
分明是醋得冒酸水,却狠狠压制住,持一柄小金勺,一勺一勺吹温热水喂给小女娃。
眉眼间有超乎年龄的沉着,温柔细心得不像话。
她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从前根本不存在的,温润如玉的气质。
一点儿都不像她儿子。
姜皇后挑眉。
莫非他不是闹着玩儿?
她再等一等,仔细看看。
殿内,崔诩喂得细心,小娃娃也喝得耐心,他喂多少,她喝多少。
安静的氛围中,只有金勺撞击金碗时清越悠扬的声音,以及小娃娃粉嫩唇瓣嘬吮浅浅水面的声音。
十分有规律,仿佛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忽然小娃娃按住小肚子,皱皱眉。
“阿辞喝……喝不下了。”
崔诩扬眉,又骤然夹得比小娃娃更紧,放下金盏金勺,微恼问:“怎么不早说,撑不撑?”
小娃娃缩了下脖子,怯生生瞥他。
似乎在说,她不敢说。
于是微微的恼意愈演愈烈。
姜皇后扶额,她的儿子,即便做温柔体贴的事,也有种霸王硬上弓的气势。
小娃娃不怕才怪。
姜皇后提步上前,将窦章辞从被子里扒出来。
小娃娃身上起了层薄汗。
姜皇后诧异,闷得满身汗也咬牙不吭声,她究竟有多怕?
皇家是什么阿鼻地狱吗?
这下好了,全身都要换,幸好秋雁拿了全套。
她轻抚窦章辞的后背,安慰小姑娘心底的惧意。
将眼底和煦的光芒投进小姑娘的眼睛。
见她被自己吸引了目光,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瞬看来,姜皇后温柔的笑,“阿辞乖,姨姨给你换漂亮的小裙裙好不好?”
窦章辞点头。
上辈子她只见过姜皇后几面,没有什么交集。
更不敢想高坐凤阶的皇后,有一日会将自己搂在怀里,像母亲一般温柔抚慰。
被发癫的太子吓到的心灵,在这个怀抱里稍稍稳定一点。
姜皇后哄了一阵,见她不怕了,才又说:“阿诩出去。”
崔诩自是不愿走,姜皇后无奈点明:“阿辞妹妹是女娃娃,妹妹换衣裳,阿诩不能偷看。”
崔诩愣了下,随即心底“嗤”一声。
上辈子她缠着自己要她那夜,月色大好,像一颗高悬天际的明珠。
在那透彻的月光下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得分明,现在要回避什么。
但望着小奶娃骤然揪紧领口防备模样,他还是转了身。
走了几步回头。
“她不是我妹妹,儿臣要大婚。”
抛下这句,在两脸错愕下大步离开。
姜皇后“噗嗤”笑了。
这孩子染上了什么了不得的执念。
姜皇后摇摇头,将窦章辞揽在怀里,烘热手才接过宫婢递来的巾帕,将窦章辞身上的汗拭净,从里到外一件一件套上大红的衣裙。
小娃娃乖得厉害,任她捏圆搓扁的穿衣梳头。
姜皇后满足地体验了一把有个乖乖小棉袄的乐趣。
等穿戴整齐,姜皇后恍然发现,小娃娃身上这套衣裙,只差一张盖头就可以充当新娘的嫁衣。
姜皇后心底直呼,儿啊,母后就帮你一回。
她抱起窦章辞出去,边走边吩咐:“给你们殿下换上年节新衣。”
崔诩的新衣也是红色的,兄妹俩是同一匹料子上裁的布,只是绣样不同。
福荣公主崔月恒的衣衫凤翔于两肩,底下全是小兔子。
而太子殿下崔诩已有官方身份,尚衣局便按规制绣的太子礼服。
姜皇后原当崔诩不会愿意换。
她儿子最不乐意麻烦折腾。
谁知见一眼她怀中的小娃娃,怔了足有几息,一言不发,起身便进了寝殿。
姜皇后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
刚刚不经意瞥到儿子眼眶微红,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