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兴人呢?”
李氏牵着窦章辞走出去。
三房的院子离前庭近,隐约已经听到一阵吵嚷。
李氏皱皱眉,天都黑了,郡王府如此迫不及待来找麻烦,到底有失体面……
竹枝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的汗,“回夫人,八少爷回来就去了松鹤堂。”
李氏闻言气笑了。
这是闯了祸不敢见她,怕挨打就去抬婆母来压她。
臭小子年纪不大,心眼不小。
“去把他带回来。”
“等等,拿着墙上那条竹枝去。”
李氏忍不住磨磨牙。
两个时辰前还同情皇帝生了个逆子,藏着掖着笑了好久。
陡然发现自家也有一个,李氏垮脸,根本猜不到自己的笑容会转移到谁脸上。
窦章辞挠挠头。
八哥哥和郡王世子打架?
多半打赢了,不然郡王府不会上门来找麻烦。
这……
她确信上辈子没这遭。
事情有些不对劲,就像她在三岁半就遇见小太子一般,时间线与上辈子截然不同。
哪里出了问题?
前庭的吵嚷声愈发大,女子撒泼的声音清晰传到后院里。
简直是声若洪钟,听着像长宁郡王妃的声音。
李氏眉心一跳。
这位长宁郡王妃杜氏,未出嫁时,就是闺阁女子中出了名的泼皮。
堪称打遍闺阁无敌手。
李氏年幼和杜氏打过几次架,头花被杜氏扯掉过好几朵。
杜氏战斗力之强,哪怕加上李氏姐姐,两人对一人,也罕有胜局。
谁想到,二十年后,她儿子和杜氏儿子打一架,竟打得杜氏亲自登门问罪。
这妥妥是赢了!
李氏只觉得又气,又扬眉吐气。
真真是莫欺少年穷,她不行,自有她生的孩子行!
前庭。
长宁郡王妃杜氏已经杀疯了。
这几日天气不错,台阶和庭院扫洒得干干净净,未融化的雪堆在墙角,平添几分寒意。
杜氏不嫌石阶冻屁股,直接坐在阶上,面朝大街,拍着大腿又哭又嚷。
“没天理!丧天良!”
“窦家八公子当街行凶伤人,打掉我儿两颗门牙!窦家却不给说法,哎哟哟!连门都不让我进呐!”
“父老乡亲们评评理,他们仗着有权有势,家中有大官,欺负我丈夫无能,欺负我娘家无人,欺负我儿弱小可怜!造孽啊!”
“老天爷呐,您开开眼!将这些恶人收了吧!”
“还有灶王爷,您今日可要如实禀报!人间有一户姓窦的,他们丧尽天良,要天打五雷轰啊!”
“呜!”
郡王妃嗓音极具穿透力,几嗓子嚎完,寂静且空无一人的慈顺街, 霎那间万家灯火齐明,紧接着响起一阵“吱呀”“吱呀”的开门声。
户部尚书家与窦家隔着三座宅邸,那小公子一马当先探出头来,左右一瞧。
“哟,又是窦家!”
他来了兴致,拢上松垮的棉袍,大步跨出门。
边系衣带边吩咐:“赵丰,爷的瓜子!”
走过一家,遇见开门的他便打声招呼,“尹兄,同行?”
遇见没开门的,纡尊降贵拍拍门。
“郑兄,大晚上睡什么睡,出来吃瓜喽!”
呼朋引伴走到窦家门前,众人自发围成个圈。
户部尚书家的小儿子很仗义,仅有一小袋瓜子也好心地给现场一人发一把。
嗑了几粒才悠悠道:“咦,这不是长宁郡王妃么?”
立马有人接腔:“是她,是她。”
“满京城再也找不出如此泼辣的妇人,不是她还能是谁?”
“她儿子被打了?”
“大喜呀!来人,速速回府报喜!”
“嘿,我姐姐当年还被她揍过呢,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速速告知我爹,派人去江南给姐姐报喜!”
“这回我站窦家。”
“都站窦家?那我站一站长宁郡王府?”
“你自然要站那边,你侄儿可是与南陵县主定了娃娃亲的,听说南陵县主长得像头小熊崽子,你侄儿有福气呐。”
“……”
众人七嘴八舌,郡王妃原以为被她嚎到了支援,可以从道德上绑架窦家,从声誉上按死窦家,以此来给儿子报仇。
哪想到来的一半是仇家,她直接傻了眼。
不是,这些人有病吧!
不论前尘往事,今天是她儿子被打掉了两颗牙,扯从前那些烂账做什么!
她两腿一蹬。
“还有没有王法啊!这天下还是不是我们崔家的天下啊!”
“你们窦家好生嚣张,是要包庇那小兔崽子吗?!再不把窦兴交出来,我就进宫去告御状!”
嚎了半天,眼泪都干了。
郡王妃抬袖擦了擦,干涸的泪河接着流。
窦章辞刚到前庭,便见她将一块黄澄澄的东西塞进袖子。
是生姜!
她上辈子学徒两年,又做了八年厨娘,太认识这东西了。
若当真只是小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