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众人,莫名其妙得个爵位的窦致,半晌没回过神来。
乐安侯?永兴郡夫人?
他当皇帝开玩笑,皇帝竟然和他来真的!
他何德何能啊!
这……这不是逼他卖女求荣嘛!
“侯爷!镇国将军府来人了!”门房小厮气喘吁吁来报。
窦致和李氏应付宾客已经累趴了,听闻又来一只黄鼠狼,夫妻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崔衍则挨了顿板子不好好在家养伤,又来做什么?
窦家没大门,镇国将军崔衍则不等人请,在小厮搀扶下,捧着红布盖着的托盘闯进来。
侧眸望一眼正在上合页的大门,金漆耀眼。
是刚从他府上拆下来的,扣环上还有他亲手扎的红绸布!
忍!一扇大门而已!
“乐安侯,这是依约定赔给小窦姑娘的三百两白银,请贵府点数。”
屁股被打开花后,脸上态度倒谦和了一些。
可行径依旧傲慢无礼。
李氏皱眉,没去揭红布。
“将军亲自跑一趟,窦家受宠若惊呢,但如何只有三百两白银?”
崔衍则就着小厮的搀扶,嘶嘶抽气,“我只是个闲散宗室,原本手头就不宽裕,夫人孩子跟着我吃穿简陋,哪拿得出三千两黄金。”
“何况三千两黄金并非小窦姑娘自己说的赔偿金额,太子殿下说的是气话不能当真……”
“小窦姑娘和乐安侯一家宅心仁厚,想必能体谅我的不易。”
崔衍则边说边叹息,装得十分可怜。
他想,他已经挨了二十大板,还亲自登门,这样有诚意,窦家应该会给个面子既往不咎吧……
三千两黄金,合白银三万两,这要是赔下去,他的资产要缩水一半。
李氏两瞥秀眉蹙得更厉害。
窦章辞抱着李氏的脖子,回身将崔衍则上下一打量。
他是闲散宗室没错。
但没有钱是骗小孩的!
上辈子,长宁郡王给杜王妃置办的首饰,被杨大将军抄出来,直接换了围困京畿十万大军半个月的口粮。
三千两黄金于崔衍则来说,不算特别困难,挤一挤就能拿出来。
赔不赔的,端看他个人诚意。
显然他没诚意,还可恶的卖惨博同情,意图进行道德绑架。
“你头顶这只金冠上镶的宝石就值一百两黄金,腰带上的玉、宝石也值不少钱,先摘下能抵多少是多少。”
“那怎么行!摘了冠岂不披头散发好不体统,缷了腰带,裤子掉了怎么办!”
崔衍则忙捂着腰带扣儿,堂堂前长宁郡王,现镇国将军,岂能光着腚儿!
“将军不用担心,你缷吧,卸完我家安排小轿送你回家,放心,一直抬到你房门口!绝不让旁人看见。”
“……”
崔衍则气得直抽,牵动后腰,嚎得像杀猪似的。
窦章辞静静看他表演。
谁不知道,皇帝疼宗室,打他的板子跟打舒禹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否则他哪里能活蹦乱跳!
窦章辞原本没打算真拿他三千两黄金,但他单方面宣布克扣赔偿,她的逆反心理就起来了。
既然崔衍则这人,既不记吃也不记打。
就得好好整治一下,让他知道,窦家不是软柿子!
天真的眸子一本正经盯着崔衍则。
“阿辞又不知道你们打坏的东西值多少钱,更不知道爷爷的脸面值多少钱,我说少了,皇上和太子殿下认为我的账没算对,帮我算一算,有什么问题?”
“您若不认黄金三千两,在御书房如何不说?”
“不过呢,三百两您抱一路实属辛苦,不好叫您再抱回去,我就勉为其难先收下了。”
“还要劳烦镇国将军回去凑一凑,尽早凑够三千两黄金赔给我。”
“您可别想着把钱偷偷藏起来,或者尽快花掉不赔钱。”
“不然,我会去告御状的!”
崔衍则唇角抽了抽,谁教的啊!
三岁的小娃娃,动不动就拿那对皇上压人!
“小窦姑娘,我当真没钱!”
崔衍则两手一摊,摆明了耍赖。
窦章辞也不急,“那就把您府上砖瓦都卖了,能赔多少是多少吧,再不够,您去码头扛货赚铜板还钱。”
“您还不完,还有您的儿子,您儿子还不完,还有您的孙子,世世代代,总能还完。”
“?混账!”
崔衍则眼一横,那他不成窦家的家生子了?!
窦家这黄毛丫头,简直是伶牙俐齿,心思歹毒!
与他那六亲不认的侄儿当真绝配!
崔衍则快气撅了,一时没想明白自己送上门受着奇耻大辱做什么?
不想再看窦家小人得志的嘴脸,冷沉着目光,将托盘一掀,拂袖而去。
满地银子乱滚。
窦章辞眯眼,说不过就砸场子?
这是来赔罪还是来挑衅?
“什么人呀,钱钱怎么能乱丢!竹枝姐姐快捡捡!都是钱钱!”
不用吩咐,竹枝已经弯腰去捡。
却被个小祖宗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