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这贱丫头惯会装腔作势,危言耸听!”
崔蓉抱着府尹夫人杜氏的手臂,气愤地一指窦章辞。
府尹夫人杜恬皱眉道:“你从前认得她?”
崔蓉被问得怔住,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眼睛闪烁几下,目光投向杜氏。
杜如青见状忙找补:“这丫头带头抢我钱袋时就装神弄鬼的,阿蓉当时也被吓到了。”
窦章辞眼皮轻轻一掀,尽睁眼说瞎话!
她们可太熟了,还互相掐过脸和腰呢!
但她被附体了,她是小神棍,凡人阿辞的恩怨和她没关系。
白皙纤薄的眼皮儿又覆下,维持不悲不喜不怒的形象。
将徐御医的精髓学了个十成十。
杜恬点点头。
杜如青虽非她亲哥哥的女儿,到底也是一家人,总不至于在怪力乱神的事情上骗她坑她。
于是说道:“小小年纪藐视王法,还妄图用歪门邪道的法子逃脱罪责,心术不正之极,先打二十手板杀杀威,大老爷下令吧。”
说罢瞥向卢勤。
卢勤抽了抽嘴角,望着盘坐在地不动如山小姑娘。
听到要动刑,她眼中的平和神圣分毫不减,且还多了一丝对愚昧世人的怜悯。
这,谁说不是真的神仙附体?!
哪个三四岁的小孩,听到要挨打还能一动不动?
搁自己那儿子,早都嚎得惊天动地了!
“这……”
卢勤不想打,也不敢打啊,万一打完,升一级没了,找谁讲理去。
府尹大人慌,窦章辞更慌,他们若真打她会,她会哇哇哭的!
一时小心脏直打鼓,爹娘如何还不来?!他们不要八哥哥了吗?!
压着惊惶,不着痕迹瞥一眼卢勤。
大老爷似乎,没比她好到哪里去,莫非,大老爷真信了?
窦章辞打心底想笑,有这大涨志气的发现,她忽然就不怕了。
小口小口出气,忍住拍拍小胸脯的冲动,不慌不忙开口。
“你们可知,这一劫从何而来?”
“敢问小仙姑,从何而来?”
窦章辞闭了闭眼,沉沉舒一口气,切换十分悲悯地目光看着他。
“是你自己造的孽。”
杜如青闻言,冷笑道:“你想说打你是打神仙,要折福报?”
怎么还学会抢答了。
窦章辞缓缓道:“不。”
“卢勤,你与夫人杜恬成婚十二年无嗣,碍于杜家门第,你不敢纳妾,便在外头养了两房外室,这两房外室各给你生下一子。”
“你本欲寻机会将那两对母子接回府中,此时你夫人也有身孕,并一举生下嫡子。你需依靠杜家升官发财,顺势弃了那两房外室及两名亲子。”
“如今,他们穷困潦倒,难以支撑。十年后,其中一子失母从军,为母报仇的恨意激励此子在军中杀出一片天地,你那劫便应在此子身上。”
她话落,京兆府衙内堂鸦雀无声。
没料到消息如此劲爆,内堂没清场,衙差四名,师爷、仆役等若干,所有人张大嘴,满脸吃到大瓜的震惊。
当事人卢勤,年纪轻轻,不满四十,骤然双手抖得像鸡爪疯发作。
而杜恬骤然被惊雷劈中,足足静止了好半晌,抬眸不可置信地盯着卢勤。
夫妻二人目光凌空一触,什么都没说,又仿佛说过千言万语。
杜恬心脏瞬间拔凉。
他心虚!
他居然在心虚!
这小丫头片子说的是真的!
她脑子“轰”的一声炸开,颤着手摸到茶盏,指尖用力到泛白,想都没想,狠狠砸向卢勤。
“姓卢的!你敢养外室?!”尖锐的叫喊刺破长空。
卢勤抬袖挡住茶盏,蹦起身,“我……我没有!这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
指着窦章辞怒斥:“你这是造谣!”
窦章辞一点儿也不慌,手中仙诀换一个。
“十八年后,那弃子将你夫妻并嫡子三个,一同吊在城头,足足吊了三日才放干血。”
“可笑的是,还没断气时,你夫妻竟为了一口水争得你死我活。”
她慢悠悠说着。
卢勤和杜恬皆一震,死法这么凄惨吗?!
“不可能!我没外室!”卢勤边说,边控制不住双腿抖了抖。
窦章辞眼中悲悯更甚,悠然道:“思衣巷的许顺娘、雨水巷的潘娘子,派人去看看便是。”
根本不用看。
光听到两个名字,卢勤就又挨了一茶盏。
这次杜恬将杜如青的那杯丢出去,结结实实砸了卢勤一脑袋。
杜恬泪如雨下,毫不顾忌贵妇形象,冲上去手脚并用厮打卢勤。
边打边骂骂咧咧。
“难怪你要向我引荐那思衣巷许顺娘的绣工,又要那雨水巷潘娘子家的炊饼!”
“好呀卢勤,原来那两个竟都是你的姘头!”
“你还打着主意带她们登堂入室!畜生!你对得起我吗!”
“我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卢勤鼻尖上挂着几片茶叶,被杜恬追着满院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