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诩扛着小人儿丢进马车。
怒气腾腾的眸子锁着她,懒得管被抓乱的头发。
强行将她翻过来,隔着她脏兮兮的衣裳,狠狠两巴掌拍屁股上。
窦章辞泪汪汪,狗太子下手真重!虽然没有很疼,但很羞耻!
银牙轻咬,她憋着一包火。
“你又打我!”
小肉手一把捋抻崔诩的裤腿,狠狠一口咬他腿上。
来呀,互相伤害呀!
她今天已经杀疯了,现在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谁都别惹她!
谁知崔诩充了棉的裤子那么厚,厚到她绝望!
小米珠大小的乳牙,隔着裤子啃半天,伤害为零。
气得那泡要掉不掉的眼泪,倾城而下。
突然嘴边递过来一只手。
窦章辞赶紧抓住,用力啃。
崔诩两柄利剑似的眉毛微蹙,一声不吭。
好半晌,他眼眸闪了闪,迟疑道:“对,对不起。”
“嗯?”
窦章辞叼着他手背薄薄的皮肉抬眼。
太子殿下在道歉?!
他这样一个我行我素、无法无天的人会道歉?
一定是幻听!
她转回小脑袋,却被他托住下巴。
“别啃了,仔细牙疼,你起来打我也成,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忽然严肃,窦章辞便跟着冷静下来。
嫌弃地丢开他的手,麻利爬起,坐得隔他足有两个人远。
崔诩呼吸一沉。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他屁股挪一下,见她防备地用小脸贴紧车壁。
好不容易被泪水浇熄的怒火,又死灰复燃。
搓着手背的牙印,憋,往死里憋。
好半晌才用平静的口吻通知她:“明天起,每日到东宫学两个时辰拳脚功夫。”
“?”
窦章辞以为他又要扯那些腻腻歪歪的,已经准备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忽然听到这话,她歪歪头,抱着两条又短又胖的胳膊。
“我自家可以请拳师,我堂哥还是金吾卫校尉呢!”
可给她神气坏了。
“那,给你师父的罗浮春送到了?”崔诩淡淡问。
“……”
窦章辞骄傲的小脑袋低一点。
被崔衍则一家气到,没顾上。
“你自己送得到?”他又问。
“那,那去一天就成了!”窦章辞竖起一根小肥指。
“师父只要一天?”
“……”
窦章辞挠挠头,不对劲!
现在是什么形势?是见师父就必须见他吗?
好呀,给她玩强行捆绑贩售那套呀!真真是不要脸!
她脸蛋一鼓,却听他缓缓说:“我从被立为太子开始,历经数不清的刺杀,你堂哥守着宫城,经年累月没有一回实战经验,你自己想想,跟谁学。”
她当真认真想了想。
然后,紧闭的小嘴偷偷掀开一条缝,把腮帮子鼓足的气悄悄放出去。
上辈子,太子殿下杀刺客跟切瓜砍菜似的,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甚至,他收剑拂衣而去时,刺客的血都没来得及喷出来。
窦章辞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他。
虽然不是非要靠武力取胜的……
可,谁叫师父那么诱人呢……
嗯,就是师父太诱人!
小脑袋瓜子点点,一副很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
崔诩憋半晌的气,烟消云散,那提到嗓子眼的紧张也跟着烟消云散。
“明日我接你。”
她点点头。
又诧异地望向他。
咦!这是今天不打算把她抢回去吗?
嘿,转了性儿了!
他挑眉,“怎么,今天想跟我走?”
小东西眼神真睿智,瞧得崔诩心呼呼地软下去,好想狠狠揉她脑袋!
“……才不要!”窦章辞抓着地毯,几乎是手脚并用爬下车。
崔诩伸手去扶,她已经反转身子,两条手臂撑着车底板,小脚丫一蹬滑了下去。
崔诩愣了愣,上辈子只知她颇具反骨,却不知她三岁半时,这般放飞自我。
眼见她投入李氏怀里,崔诩放下帘子。
而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娃娃,此时还没料到,将迎接怎样悲惨的生活。
三更天,窦府三房院子里灯火通明。
窦兴和窦章辞并排跪在暖阁中。
兄妹俩如出一辙地低着小脑袋,拢着小手,困得直冒眼泪,却不敢吱声。
钻狗洞跑出去欺负人有多爽,回家罚跪就有多惨。
竹枝不落忍地瞥一眼两个小主子,轻声道,“夫人,阖府的狗洞都已经堵上了。”
李氏放下书册,“知道了,不必伺候了,下去吧。”
竹枝踟蹰,“夫人,六姑娘和兴哥儿已经足足跪了一个时辰,小孩子骨头没长好,皮肤也娇嫩,不能久跪……”
李氏撩眼打断她,“这俩兄妹骨头硬着呢,皮也厚实,不妨事。”
窦章辞偷偷瞟一眼沉着脸的李氏,抿抿唇,“阿娘,可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