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迟一步,阴差阳错便是一生。
万幸万幸,还有今生。
崔诩抬起窦章辞的小脸,攥着袖子一点点拭干泪水。
小姑娘肥嘟嘟的手按在他唇上。
“不说从前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们要向前看。”
她知道他的不得已。
上一世,杨普威坐大时,他已经快成年,杨党自然防着这位隶属正统的太子。
他束手束脚,自身难保。
这辈子却不同,他们都不足十岁。
聪明一些,离经叛道一些,颠倒反复一些,没人会当真的。
“殿下,我们的仇和怨相同,这一世,无论你想做什么,阿辞都会陪你,帮你!”
小人儿脸上的伤还未掉痂,又添几道泪痕,眼睫湿漉漉的,像只娇软可爱的小花猫,目光却坚定又炙热。
主动将手放进他掌心,插入他指缝,扣得很紧很紧。
崔诩高高扬起唇角,感受此刻如浪潮奔涌的心跳和情思,回握她的小手。
“好,这一世,我们休戚与共,一体同心,再不分开。”
窦章辞郑重地将小脑袋点下。
任他将自己团成一个小球圈进怀中,他下巴抵着她头顶。
即便一言不发,自那激越的心跳脉动,也能感知他分毫不作假的情意。
窦章辞蹭蹭小脸,半晌猛地抬起。
“殿下,我们去习武吧!阿辞想站在你身边,不需躲在你身后!”
崔诩小小的错愕一下,骤然燃起熊熊斗志的小家伙,和昨天可怜巴巴要休假的那位,简直判若两人。
难得阿辞自己有此决心,崔诩一万个乐意,牵起她就往演武场去。
晌午阳光温暖,她在场中一声疼和累都不喊,坚持不住便站直歇歇,然后继续。
全程不需他再操心。
崔诩轻轻点头。
互表心意后,娇气柔弱的小姑娘坚强得让人心疼!
这不是爱惨了是什么?!
没想到,她竟爱他至此!
崔诩心底一阵凶猛的悸动,默默发誓。
此生,他若负她,若有一丝一毫对她不好,便该天打雷劈!
沙漏滴尽。
崔诩端一盏温热的牛乳给小娃娃,捻一张丝帕将她额头的汗珠细细擦净。
“这时辰,群臣都散了,今夜阿辞留在宫中和我一道吃年夜饭、守岁好不好?”
窦章辞三两口“吨吨”喝光牛乳,摇摇头,“过年要和家人一起的,阿辞不回去阿娘会担心。”
“可我是你的夫君。”他不满地皱眉。
夫君就不是家人么?
窦章辞快被他打败了,“我们还小!大家都不当真的!”
“你心底也不当真?”崔诩瞪着眼,眼底很受伤。
“……”
几岁互定终身的事,怎么当真?可他好伤心的样子……算了算了。
“当真呢,阿辞心底只认殿下做……夫君,但如今还不到成婚的时候,也不到每天形影不离的时候,殿下要乖乖等阿辞重新长大,不能心急。”
窦章辞红着小脸,肉乎乎的小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点着他的手掌。
崔诩看看矮不隆冬小娃娃,无奈叹口气,她说得对。
只要她认,满腔酸涩消失无踪。
“行吧,黄夫人送了些东西在丽正殿,我带你去取。”
窦章辞高兴的咧嘴笑,好奇问:“是什么?”
“用红纸包了,金时没看到里头是什么。”崔诩如实回答。
窦章辞点点小嘴唇,从前师父送过她各式东西,她也猜不出来这会是什么呢!
与其猜,不如去看看,她主动拉起崔诩往丽正殿跑。
酸和疼都忽略不计。
她的快乐感染了他,他不自禁跟着她蹦了几步,金时看直了眼。
太子殿下是疯了吗?竟这样不庄重?!
黄夫人准备的礼物拎起来很有分量。
窦章辞用力掂了掂,没什么声响,不像是吃食。
“不如拆开看看。”
“好吧。”
她小心翼翼拆开纸包,里头还有个布包。
一层一层剥开,里头是两只奇怪的手套。
极坚硬的犀牛皮,做成的拳头的模样,却没有做出十指。
外表刷着鲜红的漆,里头塞着软和的棉花。
窦章辞将小手塞进去,棉花挤着小手严丝合缝,挺暖和,但小手掌很难伸直呀!
她抵着尖尖的下巴,“殿下,师父这是做了双什么手套?好奇怪的样子。”
崔诩抿了抿唇,伸手轻捻那坚实的皮子,若有所思地……捡起地上的纸条。
“阿辞吾徒,为师听闻你与人约架,特制一副拳击手套赠你,吾徒当以此大杀四方,为师始终支持你!”
崔诩轻锁眉头念完,将纸递给小娃娃。
窦章辞两手捧着一看,半是赧然,半是满头雾水。
“这是武器?”
好奇怪的武器啊!
崔诩也未见过,朝金时招招手。
金时颠颠过来,刚想说“此等奇珍异宝,殿下见多识广都未曾见过,奴才就更不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