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并没看清抢她的人有什么特征。
唯独暗中跟随的王悯,习武之人目力极好,看清了那人模样。
这里已经有一堆人照顾小公主,王悯从屋檐上下来,主动请命前往抓人。
崔诩一时有些看不懂他。
明知福荣公主跑了却不拦,跟在后头,见她被欺负也不出手。
似乎只保着这孩儿不丢就成。
现在见有人接手,一副迫不及待要将小孩给甩了的模样。
他挥挥手,倒也没有别的选择。
抓回了崔月恒,一夜忙活便可鸣金收兵。
没走几步,身后呼天抢地一通妇人撒泼,仿佛故意骂给他们听得般,十分迫不及待。
“你个老不死的,你儿出去当兵,本来就没几个钱往家里送,这么大一家子就靠我一人出去帮工赚钱!”
“我白日在铺子里缝缝补补,晚上去楼子里端茶倒水,才勉强赚够糊口的钱。”
“你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让你帮忙看下小虎你都看不了,差点叫我的娃被拐子拐走!”
“现在你是瞅着日子好过了是吧,背着我把家里那点吃食,全给了外人!”
“我是养不起你这老虔婆了!赶紧给我滚!”
一行人停下脚步。
那妇人字字句句骂得极为难听,怒气冲冲揪着老婆婆往门外推。
外头雨下的很大,老婆婆搁在墙角的伞来不及拿。
跌坐在大街上的瞬间,兜头兜脑淋得湿透。
“婆婆!”崔月恒回头,从宋王怀中挣扎下来。
踮起脚抢了宋王手中的伞,哒哒跑向老婆婆。
宋王冷不丁被雨水浇了一脑袋。
他无语看眼自己空举的手。
这群落汤鸡,是见不得有人身上干干爽爽吗?
今晚出来的所有人,都必须湿着回去?
“婆婆,你快起来。”小公主套起头上的小兜帽,将伞盖倾向老婆婆。
顾不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雨滴,反正已经湿了大半。
她当然记得,在街上没人搭理自己时,只有这个老婆婆把她捡回去,给她口吃的。
小公主很是知恩图报,费劲儿的把老婆婆搀起来。
见老婆婆抬头看那妇人的勇气都没有,崔月恒两撇浓眉紧锁。
作为一个同样被嫌弃,被欺负的小宝宝。
小公主在老婆婆身上,仿佛看到了老年版的自己。
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她将伞塞进老婆婆手里,抬腿狠狠踹门,“大婶儿!开门!”
门,是外开的,小公主一脚踹下去,弹了自己个屁股墩。
窦章辞眼见她都要摔懵来了,赶紧上前把她拉起来。
“小兔崽子,吃了我儿的东西还敢在我家门口叫嚣,我没叫你赔我的钱已经是对你很仁慈了,赶紧滚,叫那老婆子也给我滚!”
“若不是隔壁郑婶子给我报信,等我回来,家都要被这老虔婆掏光了!”
妇人将门支开一条缝,探出半个脑袋,脸上横肉堆积,分外凶狠。
她从门缝里掷出半截木头,用的力气很大,冲着把谁砸个脑袋开花的架势丢的。
窦章辞瞧着情形不对,眼疾手快将小公主拖开。
木头贴着小公主耳边飞出,掉进雨里,翻滚着走远。
老婆婆抿紧了唇,低着头,仿佛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既不敢反驳,也不敢生气。
窦章辞两边打量了一番,回手揪住暴怒边缘的太子殿下。
她成功预判了他的行动路线。
太子殿下的脾气,那是相当火爆。
谁敢在他跟前叫嚣,绝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可眼前的事,属于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一手一个控住兄妹俩的小娃娃,扬声道:“你隔壁的郑婶子有没有告诉你,老婆婆捡的是什么人?”
这大婶子嫌弃自己的婆婆只会吃不会干。
窦章辞知道这世道人人艰难,她不知大婶子过的什么日子,不好品评。
可这么大年纪一个老人,还能图她做什么活儿……
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天下,显得尤为迫切。
可她要怎么做?
窦章辞望望崔诩,这是他们都不曾走过的赛道。
他们上辈子倒在这条路的起点。
小肉手紧了紧。
屋里,大婶子的咆哮传出来。
“还能是什么人?!街上要饭的小乞丐!八成是个饿死鬼投胎的!”
“郑婶子说,就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小贱人!”
“……”
她是小乞丐?她是饿死鬼投胎?她是小贱人?
小公主长这么大没被骂这么狠过,不由瞪圆了双眼。
也不管那妇人的半张脸夹在门缝里,直接暴走了,上去一脚踹门上。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妇人差点被夹了脑门,忙把脸缩回去,怒气也上来。
“我说你怎么了?!小要饭的,哟!还找了堆帮手,怎么,你们丐帮弟子接你来了?骗吃骗喝的小叫花子,你下回别落我手上!不然腿给你打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