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料到小公主这么虎,两手握着比她身子还长的剑,真砍。
用尽吃奶的力气砍的那种。
这一剑若落到实处,崔承不死也要掉半条命。
危险扑面而来,崔承脑子里狂拉警报,原本只是打嘴炮,真拼命,他可不来!
避无可避,情急之下,他顺手扯个侍从挡在前头。
那被拖来挡刀的侍从,瞬间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做梦也没想到,忠心耿耿的自己会是这个死法。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执剑的是个四岁的小孩子,没多大力气,原本他能反抗一下,却被郑王死死钳制住挡在前头,只能化作一块肉盾。
这一瞬,恐惧和不甘冲出眼眶。
窦章辞看得小手一紧,来不及考虑危险不危险,扑上去拉住小公主。
小公主本身就不是个草菅人命的。
见这一幕,已费力控制剑锋偏过几寸,贴着侍从的衣袖斩落,削下来一片粗布。
好险未伤人。
但她收势不住,剑尖“当”的一声磕着石板,心有余悸。
那侍从全身僵直,脑子里已经将自己当个死人,骤然发现居然死里逃生了,颤着两条腿,全凭本能“噗通”一声跪下。
“多……多谢小主子不杀之恩!”
他猛地磕了几个头,春寒料峭时,额头上的汗甩出去像泼水。
小公主心脏狂跳,被窦章辞揪着后领才站稳。
她人有些懵,反应过来这鬼二哥干了什么不是人的事后,愤怒地抬头叫骂。
“你个缩头乌龟,卑鄙小人!”
“有本事别躲后面!将你那狗头伸过来!本公主要切下来喂狗!本公主绝不允许父皇有你这种厚颜无耻的儿子!又丢人又缺德折寿!”
本公主?崔承藏在人后挑眉。
小娃娃气急败坏骂的那些,他完全无动于衷,只选择性听见这三个字。
淡淡打量一眼没比窦章辞高多少的小丫头。
一身鹅黄锦缎已经脏得斑驳,昏沉的夜色都藏不住那身泥。
头发跟鸡窝似的,两个揪揪上一边别着珠花,另一边珠花不知掉到了哪个旮旯角。
脸上一道道的锅灰,那双手,指甲缝里还藏着大堆不明污渍。
这形象,他当是窦家买的小丫鬟,再往难听点讲,还当是街上捡的小乞儿。
崔承嫌弃地眯眼,这脏得跟泥坑里滚过一遍似的小丫头,哪有半点皇家公主的矜贵凤仪,唯独那张嘴倒长得和小贱种一样刻薄。
一看就是姜氏那贱妇生的。
崔承冷笑一声,今天真是好日子,天上又掉下个可以恨的对象。
倘若他把这两个小贱种都杀了,姜氏会不会伤心得投湖自尽?
这一刻,他内心深处泛起疯狂的念头。
“福荣妹妹可是对二哥有什么偏见?”崔承拨开跟前的侍从。
“这就奇怪了,你我兄妹素未谋面,妹妹如何这样不待见二哥?”
边说,边迷惑性地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接近崔月恒。
他这一刻的气质分明温和可亲,小公主却不自禁后退一步。
清澈的眼浮起一抹防备。
“你站那!!我才不要认你!你比我狗六哥还无耻!我狗六哥虽然天天欺负我,但别人欺负我时,他会保护我!如果有危险,他就会站在所有人前面保护大家!他才不管身后的人身份贵重不贵重,更不像你居然拉别人挡刀!我哥哥和你天差地别,凭你也想做我哥哥,你不配!”
小公主举着剑,脆生生的嗓子讲得超大声。
她这几句话没有溜须拍马的讨好,甚至没回头看崔诩一眼。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高昂头颅提升气势,佐证她说的全部发自肺腑。
活像只小斗鸡。
崔诩掀起眼皮,轻轻弯唇。
一股暖流不知源头在哪儿,也不知道顺着哪条沟壑流过来,总之暖进了心里。
如果不是这儿人多,他都感动得想出去哭一哭。
便是撑着小公主的连窦章辞也惊了。
自从认识小公主以来,她至少叫嚣过三四回不要亲哥哥了,每次都很认真,一口气赌很久。
结果别看公主人小,心底却跟明镜儿似的。
窦章辞寻思,也许小孩子天生敏感,天生分辨得出善恶。
所以即使太子殿下虐她千万遍,她依旧黏着太子殿下满是依恋。
而刚见崔承第一面,却恨不得此生不复相见。
窦章辞拍拍小公主的背,一手叉腰傲然看向崔承,给小姑子帮腔捧场,她鼓着腮帮子,凶巴巴吼一声:“对!!”
崔承垂眼,两个矮冬瓜一个比一个圆润,一个比一个凶,奶呼呼的,按理来说该招人喜欢,却偏偏看得人心底杀意泛滥。
真是讨人嫌的两个小东西,这种聒噪又讨厌的小东西,就不该存在世上。
他阴鸷的眼投向更远一点的位置,凉丝丝地瞥着崔诩。
十岁的小屁孩,保护大家?!
吹你大爷的牛!
崔承亲眼见了下午的情形,那么多护卫之中,小贱种假模假式地挥了几下剑,便是保护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