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女子每胜一局,接续的都更加偏门。
等到哭丧大姐登场比试完毕,后背发毛的百姓挥挥手,“走了走了……没看头。”
“大中午的,该回去做饭了!”
“哎,这一哭,想起我太奶,回去上香,再见!”
这类还是留着些情面的,愿意找个借口,干脆一点的,呸一口,拔腿就走。
“废物!没劲儿!走了!”
到此时,窦章辞甚至还没登场,姐姐妹妹、阿姨婶婶们已经打了那边一个零封。
孟昭愁的胡子都被自己揪下来一大把。
他已经深刻意识到问题所在,一局猜丁壳输,局局输,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属于是回天乏力!
等正午太阳升到最高处,百姓走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里头五分之四是女子,个个笑盈盈等着看他们究竟能输多惨。
人有多狂妄,参赛前有多信心爆棚,此刻就有多颜面扫地。
孟昭只觉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捂着胸口用力捶了捶。
窦章辞怕这老头气死在当场,奶呼呼安慰他,“你们也尽力了,只是运气差些罢了。”
“你瞧,百姓们还是知道你们饱读诗书的,所以对你们抱着不小的期望,这次失利好比马失前蹄,都是常有的事儿,莫放在心上。”
“不要灰心,今日就先认输吧,自己实在不行也不必勉强,总归还有机会,下回东宫学所入学试,让家里的小子和姑娘们来比就是。”
她抱着崔诩的脖子,圆乎乎的小脸蛋上,笑容分外欠揍。
不开口安慰还好,一开口,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贴出去百十张不行的标签,差点将孟昭和一大群男人送走。
小姑娘气人是把好手。
崔诩赶紧罩着她的小脸拨回来,给她上一层保护壳似的,护着她不被愤怒的目光洞穿。
一双威仪的丹凤眼,循着那些目光的来处,阴森瞪过去。
他的小媳妇儿,谁敢有一丝不敬,就是找死!
直瞪得一群人低头默不作声,崔诩才罢休。
事实上,强行捂嘴捂不住,还是有人不服的。
沉默良久后,才细语嘟囔,“她们既想读书,却不敢比孔孟之道,拉些三教九流不入流的东西,分明胜之不武,可笑!”
崔诩和窦章辞一齐看过去,精准找到发声的位置,那儒生被看得浑身一震。
只听见太子殿下冷声说道:“你们只晓得读那几句之乎者也的死书,人叫得多又如何,未见得有用,今日输得半点不冤。”
“一场比试下来,技不如人,倒在此假做清高,我不知你们在高贵什么。”
“世上所有事情存在既有其存在的意义,哪怕哭丧你们瞧之不起,甚至应战都觉得耻辱,可你们谁能办到,既办不到又哪来的资格去嫌弃?”
“读书明义者,心胸自当宽广,博爱天下。”
“若连女子读书都容不下,整日只看着自己那一己利得,如何指望你们当真忠君爱民?”
崔诩这几句话说得不可谓不重。
那些儒生抬头看一眼,见他面色冷肃,瞬间又低头当只鹌鹑。
“太子殿下教训得是!臣等狭隘,愿意认输!”孟昭亦将那人狠狠瞪一眼,抱拳在前头鞠躬行礼。
他认输的话出口,一切尘埃落定。
女子这边爆发出一阵欢欣雀跃的呐喊。
有人旱地拔葱似的蹦得老高,有人和姐妹们抱头痛哭。
整个皇家别苑,萦绕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杜婉君和顾惜娘对视一眼。
她们做了万全的准备,可皇后娘娘和小太子妃娘娘的战术是,先将必胜且“歪门邪道”的全搬上去,打压他们的士气。
若他们服气,自会认输。
若他们不服,再上他们引以为傲的“真材实料”,打他们一个心服口服。
所以,作为老医仙的弟子和会七八门外族话的真材实料的她们,被留在后头,还没来得及登场。
却已经赢了,不论个人风采有没有得到展示的机会,赢了便是最好的结局。
这一刻,不分高低贵贱,所有人都在庆祝胜利。
千百年了,女子被困在小小庭院中,终于要向外迈出第一步!
就连马上要被塞进学堂的小公主都兴奋不已的气氛中,徐懿却大气不敢喘。
只敢在心底偷偷腹诽,太子殿下一个古人,且是古代男人,居然想推翻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理论?
居然有要天下人人平等,消除职业歧视的念头……
她想到此处,心底猛地一惊,莫非这也是穿的?!
肯定是的!不然怎么解释,仅仅十岁的太子能收拾掉四五十岁的大将军!
徐懿忽然浑身僵硬,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这世界,到底穿来了多少人?!
这堆穿越者,当这世界是锅滚水,都搁这下饺子呢?!
而且,凭什么他们坦诚相认,全部抱团取暖,就只排挤她一个?!
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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