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向南的驰道两侧繁花恍若天边云霞。
而今大魏人人吃得饱穿得暖,自有闲情逸致出城踏青赏花,导致驰道上人潮涌动。
为不惊扰百姓,崔诩不得不放慢马速,眉头微微蹙着,望着没有尽头的人潮,冒着丝丝冷气。
“是太子殿下!”
许是这冷气冻人,不知谁颤巍巍喊了一嗓子,百姓们整齐划一的注视过来。
待确认真是崔诩,又齐刷刷跪地请安。
起先人群还在动弹,如今乌泱泱跪一片,结结实实将路堵死了。
崔诩低眸,皱紧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
他强行捏着眉心将自己解开,阿辞同他讲过,他什么都不缺,就缺点亲和力。
盛世太平的帝王,更要哄着天下百姓。
他深以为然,并努力学习。
所以,满脑子阿辞被陈靖之那混账纠缠的不得脱身的太子殿下,心中万分不耐,万分暴躁,依旧朝大家扯出一个笑脸,温和道:“平身。”
百姓们觑着他的脸色,心道殿下还不如不笑,这一笑,怪叫人毛骨悚然的。
可殿下给脸也不能不要,于是大家麻利爬起来。
马蹄声“哒哒”的,太子殿下身后追来十几骑侍卫。
众人到了身边,个个气喘吁吁,一瞧就是有什么急事,百姓们忙是让开道路。
这些年受皇家恩惠,天下富庶,海晏河清,他们哪会这般没眼色!
待太子殿下骑着那匹威风凛凛的大黑马远去,才有胆大的凑到身边陌生人耳边,悄咪咪道:“瞧殿下这架势,太子妃娘娘应当是又跑了,殿下他急了!”
陌生人迟疑扭头,一把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没听见!”
虽然他也是这般猜的,这几年,隔三差五的,太子殿下就要出城接一回太子妃娘娘。
昨日西城门,今日南城门,明日又去北城门。
硬是从娇俏无双的小娘娘接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满京师的百姓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也算见证了两位小神仙长大,更见证了他们越发腻腻歪歪的成长过程。
但这等皇家秘辛是他们几个平头老百姓能议论的?
陌生人捂着耳朵,直接遁走。
出城十里,人烟寥寥,桃花已至荼蘼之时,崔诩抿着唇无心观赏。
远远白驹疾驰而来,马上少女红衣翻飞,乌黑如云的发原束了个马尾,却因策马狂奔而松散些许,鬓边几缕发丝在风中张扬。
她只有一个人,手中精巧的马鞭不住地挥动。
似是京师里有她迫不及待要见的情郎,她归心似箭,以至于根本不顾及自身安危。
待那双灵动的圆杏眼遥遥望进崔诩眼中,少女蓦地绽开一抹饮蜜般甜腻的笑。
她激动地扬起马鞭,朝他摇着玉白纤细的小手,生怕他看不见自己一般,扯开娇软的嗓子喊着:“阿诩哥哥!”
轻灵的声音被风吃走大半,却依旧稳稳落在崔诩耳中。
他轻轻滚动喉结,郁结在心中的慌张和不愉瞬间解开,催马迎她而去。
一黑一白两匹马交错的刹那,崔诩拦腰将窦章辞搂到自己跟前。
鲜红的裙摆在空中旋开如一朵热烈而娇艳的玫瑰。
这般危险的动作,少女却没有丝毫害怕。
反倒发出几声兴奋的娇笑。
她横坐在崔诩身前,紧紧圈住崔诩劲瘦的腰,将明媚的春光藏进他胸膛。
轻轻蹭蹭他,柔着嗓音道:“阿诩哥哥,阿辞好想你!”
这一声酥麻入骨,崔诩轻“嗤”一声,又给他灌迷魂汤。
即便脑子清醒,但心中最后那点别扭依旧在一声声“阿诩哥哥”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手握紧缰绳,一手紧紧揽着一月未见的少女。
压着心中翻动的愉悦,崔诩嗓音微凉,“不准混叫,咱们即将完婚。”
话落,搁在胸膛上的小拳头轻轻捶了下。
在他没低头去瞧的怀中,少女微微红了面庞。
窦章辞吸口气,她打小没皮没脸,越长大反倒越不济,真是没救了!
可……他讲起完婚……
她便不由得想起昨夜做的没羞没臊的那个梦。
一时是上一世东宫女官居住的寮房里,一时又在根本不曾经历过的洞房花烛夜。
窗边两根红烛烧了彻夜,不知哪来的夜莺,没歇没止地啼了一夜。
她指尖颤了颤,原本微微渗出的一抹红意,骤然烧热了整张脸。
窦章辞又捶了他一下,“不成!我……我才十三岁!”
严格来说,还差一个月才十三岁!
“昔年汉明帝与马皇后,天可汗与长孙后,皆是这个年岁成婚,不小了。”
崔诩按住怀中小蚯蚓似的扭动的少女,悠悠说道。
窦章辞才不听他忽悠。
这近十年间,大魏女孩自平均十五岁嫁人,已涨至十七岁。
她若十三岁嫁人,岂不显得太过恨嫁,脸要往哪里搁!
哪怕,殿下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她能克制!一定可以!
窦章辞顶了顶他的胸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