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饶民行进的军阵,犹如高山崩塌的后的洪流。
战舰遮挡了天空原本的颜色,以碾压的姿态不断向前推进。
而在那云层之后,伴随着古老的召唤仪式开启,战场上空开始弥漫着一层虚幻的白雾,其中涌现出海市蜃楼般的人影。
悲鸣、痛苦、绝望——那仿佛是一切负面情绪的聚合体。
终于,在那虚幻的白雾间,占据整个天空的紫色竖瞳缓缓睁开,当迷雾散开的瞬间,每个人都看到了无比恐怖的一幕。
宛若活体的死寂星球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方壶正上方,若是落在方壶之上所有的生命都将迎来终结。
紫色的竖瞳缓缓睁开,漠然的俯视着方壶,又有无数缩小的瞳孔在星球表面浮现,像是在寻找那曾经将它毁灭的仇敌。
只是如今的时代,不再有云上五骁,自然也再无阻止它前行的人。
在短暂的翁鸣声过后,数以万计的毁灭光束从竖瞳间爆发,几乎只是瞬息间便摧毁了全部的正面战线。
云骑们拼尽全力守护的防线,仅是瞬间——彻底崩溃。
【计都蜃楼】
那是曾经将仙舟苍城毁灭的活化行星,而如今,邪星再度被召唤而来,将为方壶献上万物的终结。
云骑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邪星顷刻间掠夺走无数同袍的性命,从高空如同死亡倒计时般缓缓下降。
安明紧紧攥着无夜,想要冲出去做些什么,却发现在面对一个星球时,什么都无法改变,也什么都做不到。
此时的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无力,明明手中握着剑,却无法改变命运的走向。
命运真的只有一条道路么?
若是如此,那么手中的剑,又还有什么意义?
安明不顾虚弱一步步走出战地医院,身为云骑,至少要战死在沙场。
“吾等云骑,如云翳障空——”
“卫蔽仙舟!”
恍惚间,安明仿佛又听到了云骑们的怒吼,刀剑交错的激烈碰撞声。
“师姐...命运,真的能被斩断么?”
...
...
太卜司。
投影沙盘上,符玄目睹了援军的失败。
步离人不仅拥有着遮天蔽日的舰队与器兽,还召唤了那存在于传说中的活化行星【计都蜃楼】。
符玄不敢想象邪星落在方壶的后果,只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安明,全身手脚都变得冰凉,扶着沙盘的边缘才勉强撑住娇小的身体。
失去安明?
不...她不要!
符玄深吸一口气,食指落在沙盘之上,玄奥的卦象于指尖四周盘旋飞舞。
作为卜者,她所能做的只有这样。
唯有在这绝境之下,寻得那唯一的生机!
卦象的结果表示需要继续维持守势,等待未来的转机。
符玄感到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头顶,守势?这般情况下继续防守又有什么意义,难道真要等待那邪星彻底落在方壶,将一切都结束才是转机吗!
为什么她无法看透命运?
两害相权,取其轻者,这是符玄自卜筮学懂得的第一课。
可如今又要让她如何权衡轻重?以人类的眼界,真的能够从如此庞大的命运洪流中寻得真正的解答么?
“师傅...徒儿学艺不精,若是能看得更远些,结局是否就不会这般残酷。”
清澈的泪滴落在沙盘间,符玄不再犹豫,转身离开太卜司。
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必须现在就作出决定。
云骑军的溃势已无法逆转,胜机更是荡然无存,那所谓的转机更是不知在何处。
既然没有转机,那便由她来创造转机!
那唯一的转机便是——
令帝弓,垂迹!
...
...
计都蜃楼的阴影笼罩方壶。
战火不曾熄灭,无数云骑们倒在路旁,就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
不存在胜利的可能。
但却无人后退半步。
安明全身浴血仰起头,手中的无夜彻底失去的光芒,剑锋不知斩断了多少丰饶民的头颅,黑色的剑身都要被染为血色。
淅淅沥沥的冰冷雨滴打在他的脸上,犹如泪水垂向大地。
身旁再也没有能站起身的同袍,鲜血与断臂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命运的道路只有一条。
安明看着无夜,感受到遍布全身的无力,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他把战争想象的过于简单,也过于虚幻。
一个人无法改变什么,这是生与死的战场,至死方休。
雨水不断落下,却在片刻之后停滞。
连一丝风都没有。
一个人站在高处的崖间,掌心内青色的虚线连接着高空,当云雾散去的那刻,巨大如镜般的仪器悬浮在高空。
“你想要做什么?”
“将军,玉阙拥有联盟第一的观星重器,瞰云镜——若是向着帝弓最后出现的地方发送求救信号,就能扭转局势,阻止计都蜃楼坠落!”
“作为提议者,我愿亲自前往战场,成为操纵瞰云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