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进去后,先去向正在刷牙的白令雪禀报马车租回来了,然后小声说了宁红松等在门外的事情。
白令雪对周氏和宁红松素无好感,这么多年也从没见过那孩子。如今心里想开了,忽然又内疚起来:刚才宁成刚进来陪自己喝粥,陪自己说笑,却让那孩子等在门外,这春寒料峭的早上,他和孩子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情,竟让孩子一直在外面冷着。可见,他和孩子都是极尊重自己的。而自己,却从未想过他们的感受。
于是她叹了口气,说:“算了!既然要走了,这个家始终要交到那孩子手里,就让他进来吧!将来我若死了,还是要埋进宁家祖坟的,享受的也是那孩子供奉的香火。留几分情面,日后也好相见。再说了,他是有正事要见青羽,又不是来见我!”
陆嬷嬷愣了一下,问:“那……我这就请他进来?”
白令雪点头:“嗯!请他去前面客厅说话吧。你们……对他的态度要好一点,茶水点心伺候得用心一点,说起来,我也该替你们打算一下了。你只比我大几岁,将来我若是先你们而去,你们还得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他若记恨你们现今的态度,那你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还是从现在起,就结下善缘吧!”
白令雪出嫁时,白家都还是奴籍,当时宁远侯夫人也只是给白令雪一人恢复了平民之身。而大晟为了发展人口,同时也为了保护普通百姓的权益,在建国不久就立法规定——没有功名的人不允许买卖和使用奴仆。
当然,这条法律是有空子可钻的,许多权贵家的高级奴仆,都有自己的豪宅和奴仆,因为他们有当官的主人家罩着,没有人会去查他们。就算去查了,主人家也可以说:“哦!他家的那些下人,都记在我名下呢!是我交给他训练的,等训练好了就送来我府里听用。”
所以,身为贱籍的人使用奴仆,在大晟还是比较常见的。那些富商家里若是没有人身怀功名,又想要使用奴仆怎么办?要么花钱雇佣长工,让他们干奴仆的事,要么花钱请别人“赠送”奴仆,若是有人来查,就说是暂时借来用用,或是别人寄存在家里的(财产)。
总之,侯府能给白令雪恢复平民之身就旧天大的恩情了,是不可能再担着名声给她送几个下人的,故而她并没有陪嫁的奴仆。
陆嬷嬷和一众下人,都是她嫁入宁家后才买来的,虽然钱是她出的,卖身契也在她的手中,但严格说来,陆嬷嬷和诗儿他们都是宁家的“财产”。
当然,她也可以把卖身契还给陆妈妈,恢复她的平民身份。但是,陆嬷嬷已年近五十了,家里的亲人早就失了联系,离开了宁家又能去哪儿?又该如何生存?
所以,她最终还是得在宁家养老。
陆嬷嬷神情变幻,也次想要说点硬气的话,但最终没有说出口,领命转身而去。
白令雪将牙刷交给旁边的丫鬟,接过帕子擦干净了手,转身走进屋去,笑问宁成刚:“夫君可是一个人过来的?”
“啊?哦!”宁成刚立即紧张地站起身来,有些无措地笑道:“是带着……带着松儿一道过来的,想让他跟青羽见上一面,也好把香肠的事情当面问清楚。”
“那松儿他人呢?”白令雪好声好气地问道。
宁成刚没想到她的态度如此之好,一下子激动起来:“在……在外面!我让他在外面等着。娘子可是愿意让他进来?我……我这就叫他进来!”
见他如此神情,白令雪不禁再次自责反省——我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竟把他逼成了这样!他竟如此怕我,半点也无一家之主的气势。想必在周氏那里,他才能得到身为当家男人应有的尊重吧?
她拉住正要出去的宁成刚,温柔地笑道:“我已让陆嬷嬷去请他进来了。若不是陆嬷嬷出去租车时看见了他,指不定他还得在外面冷多长时间呢!”又对身边的丫鬟说:“去请小姐和青羽姑娘到前院客厅说话。红松少爷有生意上的事找青羽姑娘面谈。”
那丫鬟领命而去。
“娘子……娘子你真好!”宁成刚握住她的手,几乎感动得快哭了。
所以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一直硬刚去,两人早晚会成为相看两相厌的仇人。
白令雪越发内疚,叹气道:“老爷,是我以前没有做好,因心有怨怼,才对您和孩子太过冷硬。如今我才明白,有些事无关对错,不能怪你,更不能怪孩子。我这就要走了,那些怨怼也放下了,想开了!只盼老爷今后一切安好,无灾无病无烦恼。若是有事,可去葫芦沟寻我,为妻……愿尽绵薄之力!”
“雪娘!”宁成刚动情至极,感觉自己又重新爱上了这个大气的女子。
说实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小肚鸡肠、尖酸刻薄的女子。反过来,也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心胸狭隘、针尖对麦芒、半分不相让的男人。
白令雪对他却没有旧情复燃的感觉,她已经彻底放下了,对宁成刚只有那种如家人兄弟般的亲情。她愿意关心他、帮助他、照顾他甚至保护他,但是对他已经没有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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