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小车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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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倒车,退出车库,开出了程家大宅的院子。
?用不着他说“滚”,她在这里连多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
本来就阴沉沉的天气,这时候非常合时宜地开始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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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季节的暴雨,来得突然而肆虐,几乎是兜头泼下来。天色立刻漆黑如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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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至于从外面看上去,看不清于晚樱脸上的到底是泪珠,还是雨珠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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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泪眼朦胧,顺着半山路往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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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把雨刷器打开,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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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出去没多远,雨刮器就卡住了,她使劲儿扳动拨片也没有反应,而且正卡在挡风玻璃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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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把眼里蓄着的泪水眨掉,靠边停车,打开双闪,冒着雨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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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下了车,却又很迷糊,淋着雨,一下子忘了自己要下来做什么。只觉得冷,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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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子直直朝上驶过来。灯光正好照进她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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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停住了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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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被远光灯照射了,会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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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一刻,她反而很清楚,自己站在这里,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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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挪一挪脚,旁边就是石栏。两秒钟就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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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动。她就站在车子旁边,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台车子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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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一台车呼啸而来,瞬间就超过了她的车子,一个急转漂移,冲着前面来的那台车子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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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台车撞在一起,随后因为惯性而擦过她的身前,往旁边的石栏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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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声响和车身被撞坏的碎片的冲击力,让于晚樱整个人,如同人偶一般被往后推开一米,然后倒地。
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钟之间,几乎是一瞬间的事。?
意识在升空,于晚樱的眼角不停地冒着泪滴。混合着雨水往下流淌,全身早已经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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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刚刚,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上照常往前开。
?大概早就已经撞上了迎面而来的那台车子。
?妈妈的小车子,依旧开着双闪,停在她的身边。她想,这或许是妈妈对她最后的保护了。
?如果不是雨刮器坏了,她连被救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刚刚不动,不躲避?她后悔了,也很庆幸。
而后面冲出来救她的那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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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只有雨水灌进眼里,雨太大,事情发生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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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看清,却看不清楚。额头上一阵温热涌出,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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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樱,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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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朝她狂奔过来,她半睁了一下眼睛,是程亦彦,他一声声地呼唤着,焦急万分,正在试图抱起她,却又不敢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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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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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度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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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面是一片暖光,程叙舟牵着她走上教堂的宣讲台。她在婚礼之前曾经问他,又不是天主教徒,为什么要举行西式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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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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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天晚上,他回答了:“因为我想对你宣誓。”
?她明明断片了,本该不记得的。现在闪出来的碎片,是她的幻想还是真实的?
?……
“脑震荡,还有一小片保险杠碎片擦过额头,切断了一根神经,很危险,却也很幸运。需要做一个小手术。其余的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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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觉得头皮发麻,是真的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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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像医生说的那样,触碰到了脑部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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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来,一片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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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她正躺在病床上。扭动了一下脖子,很滞重,头也很痛,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她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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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有人走过来:“晚樱,你醒了?大夫,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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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不要动她就好,让她静养。再观察两天,决定什么时候动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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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程亦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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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跟着一位白大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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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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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水?”程亦彦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担忧,从旁边拿起一个水晶杯,抬头问大夫:“可以给她喝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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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棉签湿润一下就好,有生理盐水挂着,她的身体不缺水,只是嘴唇干燥。程先生,别太着急,我现在去叫护士来照顾于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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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是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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