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肖应芳,自然也是被如此看待的。什么陪护不陪护,护士不护士的?全部统称为佣人。
?于晚樱知道张秀雯是续弦,并不是程叙舟的亲生母亲。
但是至少在她住进程家的时候,张秀雯就已经在那儿了,那么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大夫人。
?虽然程叙舟一直对她视若无睹,平时连声阿姨都不叫,她好像也畏惧着程叙舟,但是也没有人否认她的位置。
?小时候,如果恰巧碰见,身边又没有别的帮佣,她会使唤于晚樱,
“端茶”、“把衣服送到洗衣房”、“去把‘王妈’或者‘刘姨’或者随便什么人,叫过来。”、“一点小事都做不好,手脚真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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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程叙舟在的时候,她不敢这么使唤,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都这样。
于晚樱没有什么怨言,她本来就是寄宿在人家的家里。一些跑腿打杂的小事,顺手做了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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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跟程叙舟结婚之后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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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次,于晚樱在花房里的时候,听见大夫人在花园里面走来走去地跟人煲电话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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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肖什么什么的护士,死了都不消停。当初把这个小狐狸精带进家里来,我看就是冲着我们老大来的,你看吧。果然让他们俩结婚了。”
声音很大,不加掩饰。?
骂她“小狐狸精”不要紧,但是“叫肖什么什么的护士,死了也不消停”,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于晚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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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在程家那么多年,一直到死。大夫人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要在人前折辱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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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她不再理会张秀雯的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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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他们结婚之后搬出去住到了望园,也不会时时面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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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样,宣读遗嘱的那一天,张秀雯起来晚了,下楼时也要把黑锅推给她:“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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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与大夫人置气,只说“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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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没有知觉。只是有的人,连计较都不值得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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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听了她的问话,程亦彦说:“听说是治疗不怎么顺利,大伯母恢复得很慢,现在也还在静养之中。医生并不赞同过多探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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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说,于晚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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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一向就是这个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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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一大家子人,每个月还要定时举行家庭聚会,但规矩是奶奶在世的时候定下的。程家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凝聚力了。
事实上私底下分得很清楚,长房是长房,二房是二房,平常互不打搅。
?并不会出现什么全家人互助友爱的情景,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关系冷漠。
?这一次发生车祸,受伤的两位都是大房的人,除了二婶徐惠来探望过于晚樱一次,二叔甚至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程晓薇虽然是妹妹,也没见到人影,大概忙着照顾她妈妈。
?程亦彦说出“听说”这两个字,表明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情,更没去探视过。
?于晚樱无意多问,只不过因为车祸和自己有关,张秀雯又是长辈,才随口问一句。
?既然程家的自家人都不关心,那就更没她什么事了。
?她一杯莫吉托喝到三分之一,程亦彦碰了碰她的杯子:“喝完这杯,就不能再喝了。”
?她点点头,本来也没打算多喝,说:“我去休息室里坐一会儿。”
?“累了?我送你过去。”程亦彦说。
?“不用,你在这边应该还有应酬。”于晚樱说着,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还是忌惮。怕程叙舟不分青红皂白,像上一次一样看到她跟程亦彦说了几句话,就跑过来引起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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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里的人们三五成群,没见到程叙舟,不知道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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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彦还想说什么,程建宏在不远处对着他招手,要他过去与几位供应商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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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晚樱也就趁机脱身,穿过宴会中的衣香鬓影,灯火重重,从消防通道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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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以前,她是可以早点走的,但是今天是程叙舟开车载着两个人过来。宴会上拿的手包,扁扁的一只,是做装饰用的,里面放一台手机,一个唇膏就塞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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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为了美观也不能再塞别的东西。
?于是她的随身挎包放在了他车上,里面装着家里的卡,门店的钥匙,还有证件等等七七八八的小物件。
当然,?其实只要打个电话就能找到人,去拿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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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反正她不想再打程叙舟的电话,不想再成为那个“陌生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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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到宴会结束了,自然就能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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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庭酒店的倒数第二层,是专门留给宴会做休息室用的,除此之外还有清洁室、储藏室、员工休息室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