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姨脸上的落寞神色未加掩饰,叹一口气,转身进后廊去了。
程叙舟把小唐也遣走,望园和公司都有司机,后续不用他来回跟着跑。总助毕竟是总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上了楼,躺在曾经两个人共同的卧室的床上。
其他的房子里,只要是他上了心,打理过的,衣帽间里都塞满了给于晚樱准备的衣服。
这里自然也有,不同的是,这里的衣服,有一些真的是于晚樱自己的。
那些往年各式宴会的礼服、成衣,她日常根本不会穿,都挂在那里落灰。还有首饰,包、表,高跟鞋,一件她都没有带走。
她的生活里,容不下这些,却也一点都不显得空泛。
他想起自己曾经很幼稚地逼迫于晚樱还钱,想借此要挟她留下来。从于晚樱拿出离婚协议那一天开始,他就慌了,简直慌不择路,居然用这种蹩脚的法子。
哪知人家连信托基金里的生活费,都没怎么动过。那张基金卡是奶奶给她的,本来就是她的东西。那时候还给他,债早就算是还清了。
她离开他,生活不仅没有变差,反而愈加蓬勃。更别说,身后大把的青年才俊。他跟在她旁边,像除草似的,拔了一棵又一棵,可是春风吹又生。
程叙舟左手搭上额头,捂住眼睛。
就算是从前误解她的那些日子里,他都没有想过要放手。只是因为车祸的事情令他惊心,他才退一步同意分居,那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更别说现在。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再有什么优势了。
他们错恨了那么长的时间,她越走越远,万一远到真的回不来了,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都不是于晚樱需要他,而是他需要于晚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到有礼貌的敲门响声把程叙舟叫醒。
他爬起来,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发现自己连衬衫都没有换,就这么直接躺在被子上睡着了。动完手术,右手不能有动作,没有护工在身边,确实麻烦。
可他就是铁了心要回来。
西欧那边,程亦彦的死活,刑罚的讨论,他根本没有心思管,全都丢给律师团队。所谓失魂落魄,大概就是这样。
表面的结解开了,深层的呢?终究是由他自己造成的。
打开门,刘阿姨站在门口,说:“先生,二小姐来了。”
“好,叫厨房上菜吧。我跟我妹妹吃顿家常便饭。”
“知道了,先生。”刘阿姨正要走,程叙舟想了起来,叫她一声:“刘姨,劳驾叫司机过来帮个忙。”
小唐请的家庭护工,明天才能到岗。只能姑且先麻烦司机帮他换衣服。护理手术刀口的事,也只能等到明天再做。
谁叫他火急火燎呢,自找的。
后面楼梯上出现一个人影:“哥?”
程晓薇对这里不熟悉,她根本没有来过。因此没有直接上楼,而是跟在刘阿姨后面。不然早就上来敲门了。
程叙舟睨了她一眼:“下去。”
她根本不为所动:“他们说你的手,二次骨折了。”
“没错。怎么?”
“你需不需要帮忙?”
程叙舟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睡皱的衬衫,“你想帮我换衣服?”
是啊,她想帮他换衣服,他猪油蒙了心,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
刘阿姨有些尴尬地退开了。
程叙舟叫住她:“刘姨,叫司机上来。”
程晓薇说:“怎么了?家里人不能帮忙换衣服吗?叫什么司机,粗手粗脚的。”
他冷冷地盯住她,“下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话说完,直接把卧室门甩上。
司机很快就上楼来了,刘阿姨在下面协助厨师摆菜。
望园里的人来来回回经过程晓薇的身边,远不如程家大宅里的人那样对她恭敬。她一个人在楼梯口站了一会儿,脸色发青地下了楼,走到开放式厨房大桌旁坐下。
刘阿姨手脚麻利,把碗筷和饭菜都摆好就退下去了。
十分钟之后,程叙舟换了一身便装,走下楼来站在料理台旁边倒水,默不作声。
程晓薇觉得全身都很不舒服。程叙舟一旦要做出高姿态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散发出来的威压感令人如坐针毡。
她又叫了一声:“大哥。”提醒他,自己还坐在这里。
“有阵子没见了,晓薇。”他声音已经恢复平常。
“那是因为你不见我。”程晓薇咬了一下嘴唇说。
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年底在程家大宅,她要为张秀雯求情,而挟裹二叔组的那个家宴局。已经快三个月了。
那之后,程叙舟跟于晚樱本就破裂的关系,更是急转直下,后面好几个星汇集团的公共场合,于晚樱都没有以程太太的身份出面。
所以她听到于晚樱出现在欧洲的时候,不是不惊讶的。
关系都破裂成那样了,那人居然还会出现在程叙舟身边的旋涡中心点。
“你找我有事?”程叙舟走到餐桌边上坐下来。
他体态依然轻盈挺拔,要不是右手完全直挺挺的不能动,甚至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