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樱很适宜地不出声,只是垂着头当摆件,目光掠过对面戴先生的西服和手肘。
这对未婚夫妇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是手拉着手的,只是打过招呼之后,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了,现在站得起码有二十公分远。
不知道钟辰有没有注意到,大概是没有,因为他正一门心思盯着他的前妻。
何苗脸上的妆容不算太浓,现在,似乎连那腮红都失掉了颜色,她说:“挺好的,恭喜你,什么时候办喜事?”
“总归是要排到你的喜事之后了。”钟辰说。
“怎么,这个时候开始谦虚起来了?以前不是事事都要压过我一头吗?”
“那是过去,现在的我比那时候懂事许多。”
“啧,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没能赶上好时候。”
两个人针尖对麦苗地说了几句,
何苗把目光转移到于晚樱身上:“于小姐,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恭喜你,总之这个老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过去呢,一门心思只有工作,工作上出现分歧,连他老婆都要教训,哦,说错了,是前妻。当年我这个前妻跟他待在一起,可受了不少气。”
“我很肯定,你们之间,过去一定是他的错。”于晚樱说。
何苗怔了一下:“总之……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输给他,不然这个人就会得寸进尺,伤透你的心。”
她能够感觉得到于晚樱的语气里面没有恶意。
于晚樱看着她的眼睛:“我有些渴了,自己去拿杯水喝,失陪一会儿,不要紧吧?”
“晚樱?”钟辰有点吃惊地转头看她,把她松下去的手牵回来,抓在手里握紧。
于晚樱轻轻抽开手,说:“我马上就回来,你先跟何小姐、戴先生聊一聊。”
站在对面的戴先生一副紧张的样子:“于小姐,要么我去替你拿水吧。”
“也好。”于晚樱说,“干脆一起去,顺便帮他们两个也拿两杯酒过来。”
很自然地就把这位未婚夫也带走了。
走到餐台旁边,从香槟塔上拿下来两杯酒,于晚樱分了一杯给戴先生,说:“戴先生,你跟何小姐的这个婚约,是真的吗?”
“噗——”,戴先生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点缓冲的时间都不给,一口酒差点喷出来,急忙捂住嘴。
于晚樱看他一阵手忙脚乱,心里面已经明白了,说:“那么就失陪了,我去找个地方透透气,您请便。”
问这种问题,就是应该来个出其不意。
戴先生咳得停不下来,点着头,脸都憋红了。
于晚樱走向落地玻璃门,把杯子里的酒喝完,放在窗边斗柜的收纳盘上,去掀前面的落地门帘,准备到露台上去。
那门帘虽然往两边分开挂起来了,然而为了美观,其实系得很松散,还是挡住了大半的落地门,一掀之下,比想象中的要沉重。
一只手伸出来帮她掀起:“整晚被人握着手,连掀起帘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人用的是左手,于晚樱身形一定。
程叙舟一身烫金暗纹菱格英伦式样西装,站在她的身侧,刘海看似凌乱的往两边分开,其实是半湿发的造型处理,整个人贵气逼人。
过分英俊之中藏着些往常没有的鬼魅气息,一双黑眸正直直地往前落下,撞进她的眼里。
“真巧。”于晚樱说。
向前几步走到了露台上。
这里的所有露台都与花园相通,石栏上有个典雅的活动栅栏,可以打开走到外面去。
外面后花园里,也是灯光点点,人影憧憧,各处散开着一些宴会嘉宾在谈话或者休憩。
于晚樱没有走出去的意思,把面纱撩开来,站在露台上不动。
程叙舟跟着走过来,声音跟刚刚相比,冷硬了好几个度:“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什么?”
“这种公开场合,你跟别的男人一起手挽着手出现,已经一丝一毫都不需要顾及到我和程家的脸面了,是吗?”
“你早就知道我要来的。”
“是,但是没想到会跟别的男人一起这么亲热地出现,你以为刚刚你们的对话,我没有听到?姓钟的已经追到了你??你这跟公然出轨有什么区别?!”
看来刚刚钟辰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仅仅只落入了他们四个人的耳朵;心里被激起千层浪的人,也不只是何小姐。
“程叙舟,你偷听我们说话?!”
“偷听?这种地方,谁规定谁要固定在哪个位置吗?所有人都可以自由走动,你如果知道要脸,就应该跟那姓钟的找个避开人的地方!”
“你也知道这里是公共场合,一定要跟我吵架?”
“是你欺人太甚!”程叙舟拔高了声音。
不远处一张长椅上,模模糊糊坐着个人影,听到两人的声音好像吓了一跳。
正所谓灯下黑,露台上的两位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你从前跟庄小姐在公共场合,亲亲热热地出现过不止一次,我什么时候说过多余的话?”于晚樱声音冰冷。
“翻旧账是么?”
“不敢。”
“你真的跟那姓钟的小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