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于晚樱干脆利落地拒绝。
“难道你讨厌吕叔和李姨？”程叙舟有些意外。
“没有！”于晚樱否认，她为什么要讨厌这一对叔叔阿姨？不仅不讨厌，甚至因为他们俩，连带着对庄佳仪的讨厌都淡化了。
想了想说，“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去？你自己不能回去看他们吗？”
他只是断了手，又没断腿。
程叙舟沉默不语。
“你如果有心想要去探望吕叔叔一家，没有我也一样。”
“不一样。”程叙舟说。
“哪里不一样，会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你，就会不同。”程叙舟说，“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我根本不敢去村里。但是你来了，我才敢再去看他们。”
吕昊出事后的第二年，于晚樱才住进程家。她在暑期结束搬进去，那一年，程叙舟没有出现在南田村，他跟于晚樱也还不熟。
再过一年，跟她熟了，才带着她去村里。
而她全程都不知道，在那之前，吕昊发生意外身亡这件事。如果不是后来程亦彦对她提起来，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么看来，关于程家的好多事情，她真的都不清楚。其实也正常，除去跟他结婚的这几年，以前她不过就是住在后院里的一个小小外人。
现在听他这么说，于晚樱沉默了一会儿：“这件事，对你的创伤很深？”
需要有人跟在身边，才能回去面对吕叔叔和李阿姨。
程叙舟闷不吭声，玩着手腕处的宝石袖扣，差点一把扯下来，看起来很需要一支烟的样子。
好一阵子，才说：“我们结婚之后，我没有再去看过他们，我有愧。”
于晚樱：“呵呵。也是，你忙着整治我。”
程叙舟有点期待地抬头，要开始了吗？她要开始说刻薄话了？
但她没说。
陈颖提着个冰桶进来，她居然真去拿喝的了。此时酒吧里面有艺人拿着电吉他上台去即兴表演，大家都聚集了进去。她怕他们两个人在外面没吃的没喝的无聊。
一瓶冰酒放在冰桶里，度数不高，主要是为了程叙舟的伤势着想。两个杯子。
于晚樱刚想说不用了，她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但是程叙舟把酒接了过来。
陈颖什么都没说，只是友好地笑一笑，然后走回去了。
于晚樱说：“你少喝酒。”
上一次喝成那样，还不记事吗？
“这么久了，不碍事的。”他说。
“确实不碍事，反正最后总有人替你料理是吗？你连着两次从医院里面跑出来，完全不顾后果，还要留下烂摊子给医护人员，”于晚樱果然开始了，
“我作为医护人员的家属，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人，自以为是，反正全世界的人都会宠着你，全家人都怕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像贾宝玉？所有人都要为你的愧疚买单？”
“我也是医护人员家属。”他说了一句，毕竟他的岳母是家庭护士。
“呵呵，所以呢，折磨家里人很好玩吗？”于晚樱说。
话一出口，她就顿住了。她好像也是在抓着他的弱点往上捅。
她就是想刻薄他，就是想让他不好受，但是家里人的事，她全程参与，无论是程亦彦还是程晓薇的事情，都怪不到他头上。
只是凡事有因果，又确实与他脱不开关系。
她觉得头昏，才发现自己有些醉了。
“你刚刚那一杯是什么酒？”
“鸡尾酒，”他说，“稀释过的生命之水加君度利口酒。”
“……”生命之水是度数最高的伏特加，而她居然一口闷了。虽然是稀释过的，也照样上头。
果然一碰到酒这种东西，就是会出现意外。
他仿佛还在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一点也没有生气或者是要还口的意思。
于晚樱从冰桶里夹了一个冰块扔进嘴里。
程叙舟听着她“咯吱咯吱”地咬冰块，把自己的杯子里的冰酒也一饮而尽，然后说：“我知道吕馨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什么？”有些头晕的于晚樱，费了点劲儿才把吕馨和庄佳仪这两个名字画上等号。
“我知道她为什么让我去看他们。”程叙舟说，“吕叔叔年前确诊了尿毒症，在做透析。”
于晚樱抬起眼帘，瞳仁里的酒意散去，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这个病她知道，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这个病去世的，简直耗空了她的家。
而现在……
麻绳专挑细处断。
“我跟她没有联系。但是小唐一直跟吕叔叔和李阿姨保持联系，有什么事会马上来汇报给我。”
“那为什么现在才……”
“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除了给钱，我没有别的办法。”况且那时候，他人也在国外，遇上程亦彦夺权。
更别说后来受伤、回国、又中毒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唐继聪找了专家，但最后还是保守治疗，只能按时透析，所以我想，如果不去再见一面，恐怕会见不到了。”
他“哐哐”又喝掉一杯酒。
十五岁到现在，十三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