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唐逸白杀人无数,在战场上见惯生死,但听墨先生说,手边香炉是用人头骨打磨而成,心头还是突了一下。
唐逸白下意识再看那只香炉一眼,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墨先生问道:“雪夜来访,有何要事?”
唐逸白收回思绪:“是想告诉先生,军中的事已经安排妥当,商队已达,可以出发。”
墨先生倒两杯茶:“请。”
唐逸白不想喝,这里的一切东西,包括面前这个人,他都觉得邪性,谁知道这茶里有没有加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他不能推辞,接过茶,放在手边。
“先生可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若是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在下明日一早可让两个心腹过来帮忙。”
墨先生抿一口茶,才缓缓说:“不劳费心,我这里有个小童,除了一些随身物品,需要带的就是一个人。”
唐逸白心头微动,疑惑渐起,想起之前进屋时,看到亭子方向那个模糊的人影。
那真是个人?
“明日一早,我会准时出城,到时候与商队汇合,路上还请多照应。”
墨先生举杯,示意他也喝。
唐逸白浅笑,端起茶杯,一股茶香自鼻尖下荡开,的确是好茶,连茶汤都是漂亮的淡绿色。
但他还是不想喝。
拿袖子遮挡一下,一扬头,假意喝了,实则把茶泼进衣领里。
把茶盏放下,他也起身:“那在下就不多打扰,告辞。”
墨先生没强留:“慢走,送客。”
之前的小童又提上灯笼走来,在门口等着唐逸白,把他送到大门外。
走到廊下时,唐逸白往亭子方向看了看,那团影子还在。
是个人?这么冷的天,在那里坐着干什么?
这里的一切都奇怪,让他感觉不适,他不再多想,走出门离去。
关上院门,小童提着灯笼往回走,踏着雪走上亭子。
亭中确实坐着个人,身上衣服单薄,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冷。
小童上前摸摸他手臂,又收回手,看着他依旧一动不动,微不可察地挑挑眉,提着灯笼又离开。
回到外屋,小童隔着帘子道:“先生,亭子里的人还是没有动过,我刚才摸过他,皮肤已经很凉。”
墨先生把杯中茶饮完,这才淡淡说:“那就带他回房间去吧,清洗干净,明日一早换套衣服,带他出城。”
“是。”
小童退下,墨先生放下茶杯,看一眼对面唐逸白用过的杯子,嘴角微勾,扯出一丝古怪笑意。
……
颜如玉这一晚睡得不怎么好,恍惚中像是入梦,又有几分像是清醒的。
周围的空气都像有点粘稠,像有了颜色,如同抹开的油彩,把她包裹其中。
她想清醒过来,提醒自己这是梦,不要沉浸其中,但又觉得睁不开眼。
甚至意念力一加强,周围的空气也在产生波动,那些油彩的颜色在流动中又荡起波纹。
颜如玉心头微动,像是自己能和这些油彩产生联动互动,她稳住心神,不再想醒,波纹就渐渐消失,平静下来。
与此同时,心静,四周更静,颜如玉的五官感识,身体感识,也在加强。
她听到外面雪落的声音,还有廊下的山鸡翅膀微动的声音,炭盆边藏狐不自觉摆动一下尾尖的声音。
世界奇妙,仿佛都在她感官之内。
……
方丈也在酣睡。
睡着睡着,觉得手腕处有点痒,下意识用手抓了抓。
此时已经有三分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闭上,身上的被子被蹬开不少,他闭着眼睛抓被子,想往上拉一拉。
摸了几下,没摸着。
隐约感觉不太对。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空间里。
在空间不是稀罕事,他这些日子总是有这种情况,睡前在床上,睡来在空间。
他和颜如玉也说过这个事儿,当时两人商讨出来的结果是,可能是因为空间的环境好,空气质量好,意识自己会选择,等他睡着以后,意识自己进入空间。
方丈并没有当回事,反正都是睡,哪也一样。
但今天不同。
他一动不敢动,眼角余光瞄着地上的草坪——他飘在空中!距离地面有半米来高!
虽然半米摔不死人,但……这虚浮着是怎么个意思啊??
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怎么下去?
“苍天啊,来人啊,救命啊!”方丈在心里呐喊。
浑身除了眼珠子,哪都不敢动。
他看看四周,空间里没有什么其它的变化。
等一下。
怎么像是有油彩泼开,他像飘浮在油彩之上?
方丈压制住疯狂想给颜如玉通话的冲动,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幻觉,这是幻觉,一定是。
做梦,这是做梦,一定是。
强行给自己催眠也算有效,慢慢狂跳的心就一点点平静下来。
他静静躺着,身体放松——别说,还挺舒服的。
认真感受一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