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如何,自然是三皇子的事,与我无关。”
周擎鹤想不通,他名声不好,如今在朝中的官职也没了,赵妨玉难道当真愿意嫁给他?不曾后悔?
她有那样的嫁妆,三皇子都眼热,她难道当真愿意?当真甘心?
“赵姑娘曾在御前行走,也当知道,我看似最得父皇疼爱,其实私下里也不过如衣架饭囊,冢中枯骨。酒色财气一样不缺,最爱看人 落井下石,貂裘换酒。”
周擎鹤是上京一等一的浪荡子,走马章台,一掷千金,人都说他是皇帝的眼珠子,被放在心尖上疼爱,实则她们都知道,周擎鹤是皇帝心上的一根刺,如鲠在喉,却不愿拔出,非要榨干他最后的价值才肯收手。
赵妨玉见过那一场争吵,所以才宁愿嫁给二皇子,也不愿向三皇子妥协。
二皇子说自己貂裘换酒,难道三皇子就如璋如圭,人品贵重?
二皇子唯一的好处是府中清净,最起码不似三皇子那般想要榨干她的嫁妆。
二皇子的所作所为在赵妨玉看来,还有一丝性情。
他是有傲骨的,所以他才会不愿日复一日向皇帝摇尾乞怜,向大皇子做小伏低,以德报怨。
有傲骨的人,总有底线,这份底线,赵妨玉在三皇子身上没有看到。
赵妨玉转眼定定望向周擎鹤,诚挚道:“天威莫测,圣旨已下,我愿信二皇子来日能护我平安。”
他身为皇子,危机关头,自己跑不掉,总不至于妻儿老小一个都剩不下。
周擎鹤怔愣一瞬,身上的疲惫一瞬消融,嘴角情不自禁噙出一抹笑。
“你当真愿意?”
赵妨玉肯定回道。
二皇子笑的更开怀,丝毫不掩饰他的高兴,甚至又问了一遍。
“你当真……不曾心怀怨怼?”
赵妨玉大抵知道二皇子为何这样一遍遍问,二皇子与她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不曾遇到过好人,所以只是被坚定的选择了一次,便值得他这样高兴。
二皇子陡然站起,走到门前时,又似恍然想起般回头对着赵妨玉道:“你若不背叛我,我自然护你周全。”
二皇子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走,一阵风似的,除了那盏茶,便没有痕迹。
二皇子刚走没多久,赵妨锦便从外面进来,问两人谈了什么。
二皇子在时赵妨玉敢放心说,如今却不敢了。
轻轻在赵妨锦掌心一扣,她便明白过来,两人换了话题,喊人去煮熟水来。
赵妨玉开多了香料店,如今闲来无事,整理出许多菜谱,在想着要不要重新开一间铺面,让那些菜谱也不至于放在家中落灰。
赵妨锦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两人转头去商量着面药与饮子茶点,周擎鹤则回到皇子府,连夜从密道送出去一封信。
“说起来,有什么生意能做?”
周擎鹤想起今日见赵妨玉的穿着打扮,便知道她在家中过得不错,哪怕是慌忙之下穿出来的衣裳首饰,放到外间也是极贵重的。
他不免想起自己的四万两身家。
似乎有些不够。
悬壁只擅长打架,不擅长思考,抄起小纸条问周擎鹤要不要再写一封信问问别人。
周擎鹤琢磨着在京中置办两处产业,免得最后吃用还要赵妨玉花自己的嫁妆。
二皇子琢磨了半天,最后决定宰肥羊。
他是皇子,没钱了自然要找宗亲府。
生意还要先投银子,哪有伸手要来的快?
周擎鹤轰轰烈烈的去宗亲府杀肥羊,赵妨玉同赵妨锦在庄子上玩了几日,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赵妨锦的小女儿和礼哥儿正在花园里玩,玩着玩着便一起站在赵妨玉院子里的樱桃树下对着樱桃流口水。
一个喊姨姨一个喊姑姑,两个还没椅子高的小豆丁费力的仰着头吞口水的样儿,逗得一起来的大人纷纷笑出声来。
赵妨玉一蹲下,两个小豆丁便扑进赵妨玉怀中,玩了一会儿便被她们的母亲抱走。
等到晚间,赵妨锦归家,赵妨玉陪着大娘子看账,看到平波院那一笔异常的开销,当即便惊疑不定道:“五妹妹的婚事……定了?”
大娘子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头也不曾抬。
赵妨玉在看看账目上的白纸黑字,只觉诧异。
这一笔两千两银子的支出,大概就是嫁妆的一部分。
“你父亲想着,他官复原职时期未定,有你们几个姐姐在,小五嫁到那乡绅家中,也不会有人胆敢欺负她。”
“她那性子,嫁给官宦人家也未必是好事,正好那户人家金银多,一说开,小五自己也愿意了。”
赵悯山同意了,宋姨娘同意了,赵妨云也同意了,大娘子也不会做那个恶人,顺水推舟。
早些嫁出去,找几个可靠的管事妈妈跟着,稳几年等妨墨出嫁,便再没有可担心的地方。
“只不过她嫁的不是官身,我和你祖母便没有多掏银子贴补,你爹贴补了一千两,宋姨娘贴补了二百两,再加上公中给的,也不曾少了她什么。”
崔妈妈给两人剪短烛芯,周围霎时间明亮起来,赵妨玉不再过问赵妨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