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妨玉的及笄礼,办的同样盛大。
邯郸粉的绸子扎成荷花样式,接天莲叶如今已变作枯败残荷,因着寓意不好,所以赵妨玉及笄宴选址便离这里最远。
及笄宴在花园的桃林里,桃林边上有一株极其特殊的洒金碧玉桃,可惜这不是春日,否则洒金碧玉桃还能作一个景儿来。
来来往往的小丫鬟身上都戴着俏丽的绒花,大大小小做成桂花模样,一水儿的米色背心绿腰带,再蹬一双蓝绿色的布鞋,双丫髻配红头须,另外还有大娘子做主,专门喊人去外面采买,发下来的小珠花,小丁香。
打扮齐整,训练有素,凡是来了赵家观礼的人,无不感叹于大娘子与其家中女儿的赚钱能力。
这银子怎么就跟长了眼似的,一点点都往她们家跑?
礼国公府也派了人来,门外人声喧闹,赵妨玉被赵妨锦和十四娘压在屋子里说悄悄话。
“老实说,刚才他来给你送了什么?”
两人刚才都在屏风后听着,周擎鹤避开众人,给赵妨玉送了一份及笄礼。
可惜那及笄礼被赵妨玉喊素惹收了下去,否则两人还能狠狠取笑赵妨玉一番。
赵妨锦可一直记着当初赵妨玉笑话她的事儿,只等着她定亲,好一报当日羞恼之愤。
十四娘的小手灵蛇一般在赵妨玉的腰肢上戳,戳的赵妨玉直躲,又被身后的赵妨锦掐住胳膊拽着,脱不开身。
十四娘与赵妨锦联手逼问赵妨玉,赵妨玉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被压在床褥上解释:“就是一套头面。”还有藏在里面的一盒子银票。
还没成亲,周擎鹤的身家已然都在是她手上了。
赵妨玉跑神一瞬,回眸时便对上十四娘与赵妨锦揶揄的目光。
“大好的日子……不能是想情郎呢吧?”
十四娘被赵妨玉掘开也不恼,和赵妨锦相视一笑。
“陇西有人求我给你带了一份及笄礼。”
十四娘叫人拎过来一个一个食盒,食盒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各式各样打磨去石皮壳子的宝石或玉料。
食盒不大,但是里面每一件东西,品相都一等一的好。
“十二郎送的?”
赵妨锦猜测。
十四娘摆摆手:“十二哥都住在嘉峪关许久没回来了,也就几个姐姐妹妹们生辰会送些东西回来,其他的连消息都要旁人捎带,家中才能知晓。”
说起来十二郎和赵妨玉还差点有了一段,只是事与愿违,赵妨玉嫁二皇子,十二郎守嘉峪关。
若是她那婶娘早知今日,恐怕也不会阻拦十二郎与赵妨玉亲近。
“孟家那小子求我带来的。”
赵妨锦面色奇异,赵妨玉也差不多。
但人东西已经送到门口, 也不好退回去。
喊叠翠来将东西收下去,封存另放,等孟言疆他娘生辰,再将这些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东西都是好的,交到他娘手中,将来也能用在他身上。”
赵妨锦从中挑拣过一番,确实样样都好:“还算他花心思。”
只可惜花不对地方。
赵妨玉如今已然有了婚约,他送的这样贵重,也不怕二皇子知道了吃醋,在连累妨玉。
姑娘们在里面说话,不多时也有其他人到东厢房去见赵妨玉。
如今的赵妨玉已经长开,哪怕顶着一张素面见客,也依旧美的让人说不出话。
这几年来她深居简出,要么就是在宫中,鲜少有抛头露面的时候,旁人多只知道她长得好,但有几人见过,还真是少数。
她一出宫就定了亲,后面更是连姑娘们相看的小宴都不去,在家中算账,照顾礼哥儿,日子沉闷又充实。
如今一身橙红色的绸衣穿在她身上,首饰全无,只有一头浓密的乌发梳成两个大大的猫耳状的羊角。
礼乐起,宾客入席。
赵妨玉在屋里听着门外大娘子与赵悯山的话音,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钱姨娘。
想起那位谋划了她入内院,爱不诉之于口,却会给她绣满满一箱子小鞋的钱姨娘。
如果钱姨娘还活着,看到这具身体如今长成这番模样……应当也会高兴吧?
毕竟是个心软的人,连带走女儿曾用过的拨浪鼓,也要求她答应的可怜人。
赵妨玉想着,最终站起身来,对着裁月院的方向郑重叩首一拜。
谁也无人知道,但是赵妨玉知道,如果钱姨娘泉下有知,她也该知道。
她不是钱姨娘的女儿,但她想钱姨娘知道,她如今很好,她女儿的身体也很好。
无论往事如何,前程怎样,她都会努力保护好这具身体。
她始终都记得,这具身体,是一个女儿留给她母亲,最重要的遗物。
不多时,赵妨玉跟着礼宾的指引,挺直腰杆,缓缓从东厢房出去。
散发重梳髻,妆粉淡淡成,旧服披新装,少女已成人。
当初孟言真及笄,礼国公府大娘子为孟言真请来一位郡主做宾者。
如今赵妨玉及笄,大夫人为赵妨玉请来一位实打实的公主做宾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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