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族学是有“周末”的,同官员休沐日一样,那就是每上五天休息一日。
今儿过后便又到了休假时间了。
同现代的孩子们一样,越是临近散学,大家越是兴奋,连带着上课都有些心浮气躁。
临近下课,谢绮往右前方乜了眼,见周夫子离得远,他悄悄往左倾身挨近洛沁,压低声音问:“洛表妹,明儿休假,咱们一起出游玩?”
洛沁闻之,手中弹奏逐渐平息,她扭头问:“去哪儿?”
“就在建康街市,洛表妹还未好好逛过咱们这边的街市吧?”
“还真未曾。”
之前太冷,现在又太忙。
“那好,明儿我带你去!”
谢绮双眼亮晶晶,笑出八颗白牙。
洛沁也笑意盈盈:“那便多谢三表兄了。”
“明儿洛女郎与三弟有约?”坐在洛沁前面的谢承转头来笑嘻嘻道。
谢绮回眸看向谢承,“二兄,你……”
谢承打断三堂弟道,“能算我一个吗?”
谢绮:“……”
谢绮心中纳闷一瞬,他这个二兄,平日不是有自己的社交圈,不与他一块的吗?
怎么这次主动来同他玩了?
是因为洛表妹?
不行,洛表妹他提前预定与大兄了!
想虽是这样想,不过谢承主动提出来要参与二人游玩,他总不好回绝二兄的。
回头去看向洛沁,询问:“洛表妹觉得呢?”
“当然可以。”
她还能怎么样,到底是谢绮的二堂兄。
谢承狭长凤眼眯起,“那好,咱们明儿见!”
洛沁不动声色蹙眉,这个谢承……相比较谢绮与谢筠,她感觉谢承给人一种不自在的感觉,这人永远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实在猜不透心中所想。
还是保持一定距离得好。
仅仅两日接触,谢承已从名单上被洛沁划掉了。
很快到散学时间,周夫人看了眼落空的沙钟,而后收起琴,福身道:“诸位郎君女郎,时辰到了,妾身告辞,下次再见。”
众人齐齐行礼:“周夫子再见,您慢走!”
洛沁略微收拾东西,含笑与诸位郎君女郎道别,出了学堂临别时,谢绮在她身后高声道:“洛表妹,记得明儿见哦!”
洛沁回眸,莞尔一笑:“好。”
侍候在学堂外的如芳走来,听了二人的对话后问:“女郎明儿与谢三郎君有约?”
“嗯,”洛沁点头,“明儿与三表兄相约逛街市,顺便去瞧瞧可有适合的铺面。”
来了建康这么久,事业上也该搞起来了。
与人社交到哪个时代都是需要钱的,阿兄不在,阿耶只是不起眼的八品小官,俸禄微薄。
她是住在洛氏本家大房,洛辞每月让账房给每个女郎都支了月钱,但也只够她打赏下人,多余的就没有了,她总不能张口问大郎主要吧?
她自己又不是不能挣钱,何必欠下这个人情。
阿耶的仕途需要钱来打点,阿兄远在战场定也是需要钱的……
她之前没去干这事,是因为荆州那边的营收还没送到,如今朝阳的酒楼以及南阳卖的衣服,这些钱全都送到她手里了。
她终于有足够的闲钱去开铺子。
“对了,如芳,”洛沁主仆二人出了谢氏府邸,上了自家马车,洛沁问道,“昨儿让你打听谢二郎,你今儿打探得如何了?”
洛沁上课时,如芳在外面等候,闲暇时自然就与谢氏的仆妇们闲聊,或与来谢氏族学的郎君女郎们的随从结交,自然打探到了些消息。
“回女郎,是打听到了。”如芳道,“谢二郎君与谢大郎君为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大房庶出,在大夫人怀谢大郎君时,谢太傅偷偷纳了谢二郎君的生母做妾,大夫人后面才知晓此事。”
“此前,谢太傅与大夫人可是建康令人艳羡的恩爱夫妻,无数女郎追捧。谢太傅婚前与大夫人立下誓约,此生只大夫人一人,决不负卿,二人婚后甜蜜非常,结果大夫人方怀上,夫主就耐不住偷偷纳妾了。”
“直到谢二郎的生母有孕瞒不住了,谢太傅不得不告知大夫人,大夫人知晓夫主违背誓言,大怒早产生下谢大郎君。”
“生下大郎君后,她自此对谢太傅避而不见,只一心养育儿子,谢太傅原以为大夫人只一时赌气,哄哄就好了,结果大夫人是真硬气,一连几月都不待见他。”
“这时谢太傅才急了,悔不当初,连忙将谢二郎的母亲送走,可仍旧挽回不了妻子的心。”
“谢二郎在别庄出生后,老太君出面,要谢太傅必须给谢二郎母子一个交代,谢太傅与大夫人离心,又子嗣单薄。”
“可那时谢太傅已然恨上谢二郎母子了,在他看来,若不是这母子,他也不会同爱妻离心。”
“谢太傅心有不忿,勉强给了谢二郎母亲良妾的身份,将谢二郎写入族谱,但谢太傅再不踏入谢二郎母子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如芳说完忍不住一阵唏嘘,“哎,可怜的大夫人,也可怜谢二郎母子了,都没一个好下场的。”
洛沁听后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