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在谢氏族学下午散学后,洛沁去了谢筠的沐华院。
沐华院内,貌美女郎与俊逸郎君相对跪坐。
女郎抬眼看向面前神色清冷的郎君,郎君也正瞧着她,四目相对,女郎微赧。
洛沁将一方小木盒放到矮几上,轻轻往谢筠面前一推,轻声道:“大表兄,这是我给你的小小谢礼,感谢你此前骑射课救了我两次。”
“阿沁客气。”
谢筠声音清润,神色冷淡,内心却想,明明他与阿沁如此相熟,怎的她还一直唤他大表兄,难不成她还真想当一辈子的表妹不成?
梦中不是说阿沁会同他表明心迹吗?到底何时才到啊?
谢筠目光落到女郎素手推过来的红木盒上,问她,“这是何物?”
说着,他拿过盒子,打开,一柄是个玉制的奇怪物件。
“这个叫折扇。”洛沁解释道。
“折扇?”
洛沁再作解释,“就是一种用竹木或象牙做扇骨、韧纸或绫绢做扇面,可折叠的扇子,我赠予你的这把是用了白玉为骨,韧纸为面。”
玉骨折扇,这更衬谢筠清隽的气质。
在她前世,折扇的历史起源很难说,有的说是南北朝,有的说是东晋,有的说是唐代,她也没仔细去研究。
而在这个时空,折扇确实还未出现,又或许已经出现了,只是还不是她所熟知的后世那种样式,还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没被她发现罢了。
这时代的扇子多是团扇、蒲葵扇、羽扇等,文人雅士最爱的是麈尾腰扇,紫竹扇骨,细竹丝像席子那样编织起来做扇面,丝线包边,扇面涂漆,不用的时候可以卷起来插在腰间,用的时候再展开,深得风雅名士喜爱。
她见王矍拿过。
既然名士都爱用腰扇来衬风雅,如此想来谢筠应也会喜欢折扇的。
这把折扇,她可花了不少心思,定制玉骨,亲自在扇面上绘画题字,试了好几遍才满意。
谢筠将折扇自盒中拿起,仔细看了看,无从下手,生怕一不小心弄坏了去。
见此,洛沁伸手,“大表兄,我来给你展示一下如何使用吧。”
“善。”
谢筠把折扇放到女郎手中,女郎拿过,将其打开,“你看,就是这样打开的。”
洛沁拿着玉骨折扇在手中灵活转了一圈。
这扇面画的是一丛青竹长于岩石后边,岩石前有一株幽兰。
题字:《兰竹》
陈樵
幽兰生石间,随风播芳馨。
埋没荆榛丛,独自全吾贞。
南坡有新竹,其叶何青青。
居肰得所托,乐尔君子名。
谢筠见到扇面上的字画,心中惊喜,拿过仔细观摩了好一会儿才目光灼灼问她,“这字画是你自己亲手作的?”
“是。”洛沁笑着颔首,“这文是别人所作,我抄录的,画是我自己所作,还望大表兄莫要嫌弃才是。”
这首诗是元代的,大体意思就是赞颂兰竹正直、高尚、虚心、刚强的高洁品格,简直不要太符合当下文人墨客的向往之情。
“阿沁多虑。”
我甚喜爱。
看样子,这把名为“折扇”的东西,花了阿沁不少精力,能得阿沁亲手所作,他甚是欢喜。
“阿沁有心了。”谢筠嘴角微扬。
见谢筠拿着折扇反反复复看了又看,洛沁微喜,“只要大表兄不嫌弃就好。”
谢筠家大业大,要什么有什么,且当下风气,钱财对于名士而言,那是俗不可耐的阿堵之物,她费尽心思,才想到了这么个谢礼。
当下之人最爱的是一个“雅”字,为了送一份雅致的谢礼,她忙活了好些日子。
“独自全吾贞……乐尔君子名……妙绝,妙绝!”谢筠低声念着上面的诗文,连连赞赏,又问洛沁,“阿沁,这陈樵是何人物?陈氏竟何时出了如此高洁志士,我竟未曾听说过,能写出如此高雅之文,又怎能籍籍无名?”
“……”
洛沁沉默了,这就是摘抄后世文人诗句都会遇到的问题,这下该如何解释?
仙人托梦?古籍看到?
难道要她一脸高冷地说“不该问的别问”?
半晌,没听见洛沁的回答,谢筠将自己的目光自扇子上面移开,抬起头看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清雅婉约的女郎。
洛沁的呼吸稍微停顿了一下,轻声说道:“忘了。”
她声音很轻,就像是一阵微风吹过一样。
“忘了?”
“嗯,”洛沁点头,“不知是在哪本孤本手札上看到的,一时忘了。”
这不可能吧?她把文记住了,没记住出处?
看来,阿沁是不想说了,罢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她,不急一时。
谢筠爱不释手地又看了会儿,扇面上的兰竹画和,这才将折扇收起来,交于随侍勿言放好。
这时,仆婢进来传话,“郎君,女君来了。”
“阿母?”
谢筠纳闷了一下,阿母怎这时来了?
谢氏大房的女君就是谢筠生母王氏,出自琅琊王氏,是王矍的亲姑母。
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