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缭还是被嬴政追了回来,老老实实的继续给嬴政打工。
学宫已经快要筹备妥当了,但是由于白起的身体每况愈下,嬴栎并没有就任。
嬴栎日日守在白起身边。
情况糟糕到白仲也回来了。
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探望白起。
嬴栎努力的保持平静,可通红的眼眶却是挡也挡不住。
“栎儿,”白起的声音也有些有气无力了,“栎儿不要难过~”
“不难过,栎儿不难过。”嬴栎瘪着嘴眼泪都快下来了。
白起轻笑道:“只是师父还没看到栎儿成亲,若是先王问起来,师父怎么说啊~”
“栎儿明日成亲,师父明日好起来好不好。”嬴栎的眼泪开始往下掉。
白起轻笑一声,“傻孩子,说的什么胡话呢~”
“呜呜呜~”嬴栎眼泪跟开了闸的郑国渠似的,“师父~”
“若是有朝一日,王上真的统一了天下,成就帝业,栎儿要记得去告诉师父。”白起说道。
嬴栎点点头,满脸都是泪。
“瞧你哭的,快自己擦擦眼泪,还等着师父给你擦眼泪呢~”白起笑道。
嬴政也来探望白起。
白起很高兴,精神似乎都好了一点。
嬴政很难过,是白起将他从赵国带回来的,白起待他与嬴栎也没什么两样,白起的手书,他也看了个遍。
嬴政向白起承诺会护着嬴栎,会护着白氏,只是他还有许多奏折要看,也只能又匆匆离开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白起卒。
家里的侍者爬上屋顶为白起招魂。
嬴栎枯坐在白起身边不远处,两眼无神,师父走了,她没有师父了。
白仲和白辰给白起沐浴而后将白起转移到南面的窗户下面。
嬴栎与白仲白辰一起给白起梳理头发,修剪胡须和指甲,而后白仲用丝带给白起束起发髻并插上发笄。
又将梳理下来的头发和修剪下来胡须指甲埋在堂下阶间的坎穴里。
嬴栎又呆呆的看着白起,师父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会师父就该睡醒了吧?
哼,真是一个贪睡的小老头。
白氏族人开始忙碌,设奠和帷堂,就在白起身侧的东面供奉脯醢(fǔ hǎi)和醴(lǐ)酒,并用布帷将白起围了起来。
白仲白辰遣使者外出报丧。
嬴栎看着人来人往,他们都是来吊丧的么?师父果真不在了啊。
除了嬴政来的时候,其余人来都不需要白仲迎送。
转眼便是过去了三日,棺椁下葬。
嬴栎跟着白仲,看着身侧的柩车,师父在里面吗?师父会不会不舒服?
嬴栎看着白起的牌位放置于白氏祖庙。
而后又回到白起的府邸,可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喊一声“栎儿来了”。
嬴栎站在院子里发呆。
“公主。”是卫更。
“卫伯,”嬴栎努力扬起笑脸,“卫伯跟栎儿去公主府吧。”
“多谢公主,只是臣想回家看看,”卫更将一罐桂花递给嬴栎,“这是公主去年晒的桂花。”
“好,有劳卫伯,”嬴栎伸手接过陶罐,“那过些日子栎儿遣人去接卫伯。”
“公主,臣回家就……不回来了。”卫更说道。
“不回来了么?”嬴栎说道,“不回来……不回来也好,也好,那卫伯何时走,栎儿送卫伯。”
卫更默了默,“臣将君侯府里该打理的都打理好了,现在就走。”
“哦,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也好,也好。”嬴栎有些语无伦次,她幼时也没少在庖厨闯祸,都是卫伯替她收拾烂摊子。
嬴栎目送卫更离开。
府里更空荡了。
嬴栎去搬了案几放在树荫下,又去书房拿竹简。
书房里也空荡荡的,白起早年的手书都是竹简,已经都在白起的催促下让嬴栎搬到公主府了。
“都带走都带走,给师父腾些地方出来。”白起的声音回荡在嬴栎的耳边。
架子上还有一些空的竹简和绳子。
嬴栎索性将竹简和绳子抱到案几上,板板正正的坐在那里编竹简。
嬴栎正聚精会神的编竹简,嬴政来了。
“阿姊。”嬴政都到眼前了,嬴栎也不曾抬头。
“阿政,阿政怎么有空过来了?”嬴栎扯出一些笑容。
嬴栎将编好的竹简摊开放在案几上。
嬴政探头看了看,空的?嬴政疑惑的看向嬴栎。
看着嬴政探头看竹简,嬴栎忽然想起,她和阿政还小,先曾祖父还在,她就是在这个树荫下和阿政一起看书,曾祖父和师父一边拌嘴一边从书房的方向走过来。
嬴栎的目光投向书房的方向,只是已经不会再有人从那里走来了。
“阿姊在想什么?”嬴政打断嬴栎的思绪。
嬴栎笑道:“我小时候最常坐在这里看师父和曾祖父拌嘴。”
“曾祖父和师父的脾气都很臭,一个比一个犟,而且谁都不让谁,但是师父的脾气更臭一点,所以每次曾祖父走的时候都是气呼呼的~”
小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