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你去忙吧,”嬴栎又叮嘱一句,“以后你跟着王翦将军并肩作战,也学学人家说话做事。”
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算了,你要是能学人家,你就不是李牧了。”
“我会给王上留信。”
“公主去哪里?”李牧问道。
“去找人。”嬴栎说道。
李牧还想继续问什么,嬴栎却已经转身走了。
李牧看着嬴栎的背影,他甚至觉得嬴栎的背影都散发着郁郁的气息。
但他还要先完成王翦分给他的任务。
嬴栎整个人靠在卿锦身上,似乎被悲伤抽干了力气。
回到营帐,卿锦扶着嬴栎坐下,担忧的看着嬴栎,“公主?”
“去把东西搬到马车上,我们一会就走,去燕地。”嬴栎说道。
卿锦不明白嬴栎为何突然难过,她无从安慰,也只能应诺。
嬴栎展开纸张,准备再给嬴政留一封信,却满脑子都是赵高的恶行。
想到扶苏跟她撒娇的模样,再想到赵高借嬴政的口吻赐死扶苏。
那个小家伙接到诏书该有多绝望啊。
阿父不要他了,阿父要他死。
虎头虎脑的将闾,总是稚声稚气的与她讲自己的事情,却不明不白的自刎于宫中。
机灵可爱的元嫚,还不及她的剑高,却总想抱起剑来挥一挥,最终磔死于杜。
磔刑,去掉衣物,剖开胸腹,死而不收,不仅死的痛苦,还有无尽的羞辱。
普通人家的女子犯了该处以磔刑的罪,尚且不会使用磔刑,而是改为腰斩。
何况阿政的公主!
还有蒙恬那个捣蛋鬼,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馊主意,如今也是一员小将了,却被迫服毒自尽。
蒙毅那个小古板,整日抱着一册秦律跟个老学究似的,却无故被杀。
冯劫现在已经是秦锐士的一员了,整日斗志昂扬的,最终与冯去疾一同自刎。
为大秦战死的李由,却被污蔑通敌,多么可笑!
努力平叛的章邯,等不到朝廷的支援,却等来了朝廷的责难。
大秦啊,短短三年,分崩离析。
后来,那些文人墨客、帝王将相,都使劲向大秦泼脏水,似乎大秦一无是处。
一个统一的国家刚刚起步,大秦只能摸索前行,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皇帝犯错,代价很大。
可他们只顾批判,甚至造谣,却忘了,大秦,才是统一的奠基者。
他们学着阿政一样称皇帝,却拼命的抹黑阿政,不仅抹黑阿政,曾祖父也是个大反派呢。
阿政说湘山树美,要加以保护,他们说阿政渡河不得,怀疑湘水女神作怪,怒而使刑徒伐光山上的树。
大秦田税十二税一,他们说大秦收泰半之赋。
他们说大秦不好,他们又说关中之富十倍于天下,他们不矛盾吗?
一个糟糕的农夫如何粮满仓?
嬴栎准备提笔写信,却发现纸上满是水渍,抬手一摸,原来是她自己哭了。
嬴栎将纸团成一团丢在一边,重新拿起一张纸写了起来。
只是才写了两行字,帐外却传来嬴政带着笑意的声音,“阿姊,阿姊的信定然是送错时间了,是不是?”
伴着声音由远及近,嬴政走进大帐,直奔嬴栎的案几前。
“阿政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谁去营门口接你?”嬴栎抱怨道。
嬴政听着嬴栎的声音闷闷的,“王翦啊,阿姊怎么了?”
“无事。”嬴栎说道。
侍女搬来筵席与支踵,嬴政坐在嬴栎对面,低头去看嬴栎写的信,“阿姊,政儿展信不佳,政儿吓一跳。”
嬴政抬头看向嬴栎,打算表达自己的不满,阿姊太莽撞了,竟然想偷偷离开,却看见嬴栎泛红的眼眶。
“阿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嬴政蹙起眉,“卿锦呢?”
“阿姊无事,卿锦去收拾马车了。”嬴栎吸了吸鼻子,阿政一问她又想哭。
“公主,李将军请见。”一个士卒在帐外说道。
“叫他进来。”嬴栎应道。
“王上!”李牧也不知道嬴政来,让嬴政吓了一跳。
嬴政颔首,“什么事?”
他来一方面鼓舞士气,抚定赵地的军民,另一方面,他来拦住阿姊,但他又担心阿姊提前跑路,就只告诉了王翦。
“赵嘉让臣带他逃出去,臣答应了,已经与王将军禀报过了,”李牧顿了顿,“既然赵王室不堪大用,那就不必用了,有心思的人也该处理掉。”
秦吏正在赵地迅速铺开,赵人苦难的生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好起来。
说完正事,李牧想问一问嬴栎怎么了,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嬴政给了他一个机会。
嬴政毫无形象的拧身看着李牧,“阿姊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
“都说了无事。”嬴栎嘟嘟囔囔的出声。
“公主说要去找人,”李牧说道,“还杀了一个隐宫的人,处以醢刑。”
“坐,仔细说说。”嬴政说道。
嬴栎扯了一把嬴政的袖子,“哎呀,无事,阿姊都处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