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荧惑守心,天降陨石。
嬴政提前遣了人去东郡,倒是借此机会抓捕了不少妄图反秦复国的六国旧贵族。
看着这些人愤怒的看着他,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嬴政愉快的扬起了唇角。
嬴政也相继收到了武臣、魏咎、田儋、项梁等一干人等的首级。
对于荧惑守心,嬴政倒是没有上心了。
本来他觉得他还能撑两年,还要为扶苏的纯良秉性而忧心忡忡,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身体倍棒,还后继有人。
那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随着民心的归拢,卢生与侯生相继被捕,被通缉的韩众也有了线索。
当然,徐巿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扶苏不是墨者,确实很多东西都不甚了解,可有了明确的方向和正确的引导,墨家自己就突飞猛进的发展起来了。
秦军出海,抓捕逃犯。
张良在咸阳狱待了一年又一年,没有人知道他犯了什么罪行,也没有额外的刁难与糟践,还要到了纸墨笔砚。
若不是每旬都会来的侍医,张良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遗忘了。
张良已经有些记不清今夕是何年了。
扶苏来了,静静的立在外面看着张良。
牢房还算干净,几块木板与一些枯草铺在地上,一块连枯草都盖不住的麻布铺在上面,被褥卷在一侧,一扇小窗洒下些许阳光,并不算明亮。
一方案几,张良正认真写着什么,仿佛他在的地方不是牢房,而是他自己的书房。
昏暗的光线衬得张良的脸色愈发苍白。
扶苏心里叹了口气,姑姊不一样,姑姊也还是姑姊,可子房阿兄不一样,却到了这种地步。
扶苏挥挥手,示意狱吏打开门。
听见响动,张良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些讶异的表情,似乎很意外扶苏来了。
张良慢条斯理的收拾起案几上的东西。
扶苏开口道:“公子可还好?”
张良答道:“如公子所见,还活着。”
扶苏笑了笑,“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
“张良要做的事情,恐怕没什么希望了。”
“哦?公子要做什么事情?”
“呵!公子明知故问。”
扶苏也没恼,“不必收拾了,走吧,带你出去看看。”
张良诧异抬头,“去哪里?”
“颖川。”扶苏说道。
张良垂眸看向手里的东西,扶苏吩咐侍卫,“把笔墨都收拾起来,纸张用过的没用的都送去阿父那里。”
“诺。”侍卫应声迈入牢房。
张良也没有反抗,侍卫顺利拿走了张良这段时间写的所有东西。
“走吧,还有什么舍不得的?舍不得回来再来。”扶苏说道。
张良闻言嘴角抽了一下,此前到底怎么传出大秦长公子为人仁的谣言的?
张良的手书很快送到了嬴政的案几上。
而扶苏已经带着张良离开咸阳,去往颖川,曾经的韩国都城。
张良撩开车窗帘,看着孩童嬉戏,看着商人叫卖……
看着颖川繁华远胜从前。
扶苏笑意盈盈,“比之从前,如何?”
张良默不作声,百姓安居乐业,他实在没办法再开口骂一句“暴秦”。
扶苏继续说道:“旧韩的覆灭,责任也不全在大秦吧?”
“懦弱无能的韩王,争权夺利的朝臣,使得旧韩朝堂乌烟瘴气,哪一个又不是旧韩覆灭的原因呢?”
“内里烂透了,大秦在外面轻轻一碰,旧韩就那样哗啦一下碎了一地。”
“公子才华横溢,就算旧韩尚在,独木难支,公子一个人果真能救的了腐朽的国家?”
“韩安会用公子吗?”
“打进新郑擒获韩王的秦将,公子应该知道是谁吧?”
扶苏叭叭个不停,张良终于忍无可忍,“公子想如何?”
“我就陈述些事实,你生什么气?”扶苏笑道。
张良板着脸。
扶苏轻咳一声,算了,别给人气坏了,“仕秦啊,不然你这一身才华,多浪费。”
张良轻哼一声。
扶苏也看向外面,“韩然韩安在位时,颖川都不如现在繁华吧?”
“公子是为韩王室谋?还是为天下百姓谋?亦或是会为了韩王室弃天下百姓于不顾?”
张良看了扶苏一眼,“公子倒是会讲大道理。”
扶苏摇摇头,“这算什么大道理,不过想问问公子的选择罢了。”
“若是公子只为韩王室谋,那便继续回咸阳狱待着,若公子愿为天下百姓谋,那就入仕,若公子都不愿,可以做澈儿的夫子。”
“扶苏给了公子足够多的选择了吧?”
张良又看向外面,心思飘远,他前些年还散尽家财去行刺那个暴君,如今要仕秦?
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
扶苏时不时的拿话刺挠一下张良。
马车就这样慢慢的转悠在大街小巷。
扶苏又带着张良回去了,直奔咸阳宫。
“阿父,我回来了。”
嬴政主动站了起来,扶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