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吵闹声又低了下来。
像是在商谈着什么。
艾克里希不为所动,他依旧面色如常的翻阅着手里的书。
房间内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似乎从他记事后,他们就总是在吵架。
片刻后,男人粗鲁的推开了卧室的门。
“喂,小子,缇拉家族缺一个男仆,现在收拾好东西,跟着那个少爷走吧......”
他愣了愣,转而望向了男人身后的那个少年。
兜帽遮住了其大半张脸,只露出耳边几缕金橙色的碎发,软绵绵的、孩子气般的垂了下来......
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同时又有几分神秘。
总之,并不令人讨厌。
屋内,女人擦了擦眼泪走过来。
她哽咽着,边哭边帮艾克里希收拾行李:“怎么办,你还这么小......我劝过你的父亲了,可他喝了酒根本就听不进去......”
对此,艾克里希倒是无所谓。
庄园的仆人再怎么样,也比留在贫民窟里饿死要强。
行李很快收拾完毕。
小猫百无聊赖的揪了揪身上的斗篷。
他眼看着艾克里希换上一身干净的白衬衫走出来,浅灰色的头发及肩,看起来略微比他高一些,月光下,那双黑色眸子叫人看不出半分情绪。
长长的睫羽扫在清冷又狭长的眼眸上,落下一片阴霾。
宋狸子瞅了瞅他。
不知为何,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美强惨”这几个字......
确实贴切。
无论是外貌、身世,亦或者是那清清冷冷的性格......
他收回视线,又抬手指了指艾克里希的母亲,道:“我的庄园正巧还缺一个花匠,看她的手脚还算利索......”
说话间,夜风吹拂他身上斗篷的一角。
隐约可见其斗篷下那件卡其色的风衣,和贫民窟极其不符的昂贵的布料......
男人闻言一愣:“她吗?她笨手笨脚的,干点儿粗活还行,要是精细的话,怕是不能令您满意。”
“也是。”
宋狸子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道:“那些花朵都是我母亲的挚爱,既然如此那还是算了。”
他本来确实是想把艾克里希的母亲弄来庄园。
不过她和这个男人又生了一个小儿子。
想来......也是不愿意的。
不过,这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艾克里希是国王的私生子。
就连艾克里希自己都不知道。
当年艾克里希的母亲因为饥荒刚流落到王都的时候。
她曾经应聘过一位贵族家的低等女仆,并且还干了好几年。
后来贵族家的小女儿成年,召开宴会的时候国王也来了。
国王在宴会上喝醉了酒,庄园的主人便派艾克里希的母亲将其送去宾客的房间休息。
再然后,她就被国王强了身子。
醒来后,国王已经离开。
他从没想过要去对一个女仆负责,也根本就没有这么打算。
而艾克里希的母亲则根本就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她也不敢去问,因为她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女仆,甚至连和主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她又不是看不出来她的主人家对他昨晚所邀请的宾客的巴结。
真要把事情闹大了。
贵族只要随便找个偷窃的理由把她扭送给治安官,就能将她判处绞刑。
当然,她也想着隐瞒。
可是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了起来。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没有哪个贵族能够忍受自家的仆人中爆出这种丑闻。
于是艾克里希的母亲整日惶恐不安。
又因为害怕,她只能辞去女仆的职务,辗转流落在王都的街头找些临时的苦工......
直到后来她遇到了现在的这个男人。
才勉强有了一个容身之处......
......
该怎么说呢。
确实有点可怜。
但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彻底将菲尔德从王位继承人中排除出去......
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嘛。
......
回去的时候,宋狸子又顺势绕道去了一趟教堂,拜访了牧师大人。
他捐献了一些金币和过冬的物品。
临出门前,还约定了牧师下次拜访缇拉庄园的时间。
艾克里希细心的站在他的身旁,哪怕就这么一小段路却依旧认真的帮他披上斗篷。
毛茸茸的领口蹭着他的脸颊。
小猫先是一愣。
他眼见着艾克里希就这么弯下腰来,浅灰色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
而后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绕着他斗篷领口的丝带轻轻这么一拉一抽,一个好看蝴蝶结就被他系了出来。
太......太近了......
宋狸子下意识的绷直了后背。
以及,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在系蝴蝶结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