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熟悉的声音响起。
帐帘抬起,裴擎那张嫉恶如仇的脸显现在面前。
“原来是小公子,你家司马,可还好?”马季文淡然一笑。
“托你的福,我家公子现而今已然醒来了。”裴擎咬紧牙关,扯出一抹笑容来。
马季文挑了挑眉,扯了扯唇线:“既然醒来,那便好。”
“姑爷这是要去何处?”裴擎垂眸瞧了瞧马季文那条坏了的腿,冷笑问道,“这条腿,你能骑得上马儿么?不若在军营中好好将养着。”
听着这不阴不阳的话,马季文却也只是淡然一笑:“家中夫人还等着,总不好叫夫人等急了。”
话音落下,裴擎更是扯出一抹阴阳的笑容,挑了挑眉:“听闻姑爷最是紧张刺史千金,若是瞧见您这条腿,不是更紧张么?况且大小姐如今有孕在身,您还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马季文哑言,可脑子已然飞到了岑霄身上。
“醒来了!醒来了!”郎中激动开口。
沈绾棠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视线缓缓聚焦,而后便落在了沈绾棠那双紧张的眸子上,他堪堪扯出一抹笑容:“一醒来就能看到你,饶是死了也值了。”
沈绾棠眉心一蹙,佯装愠色:“你是在咒自己,还是在咒我?”
一旁陈康健轻咳两声:“既然公子与小姐有话要说,我等先行回避便是了。”
说着便拉着郎中的手就要离开。
只那郎中似是没瞧见什么一般,甩开陈康健的手便走上前来,脸上还挂着殷勤的笑容:“小姐,您这药方……”
“先生尽管拿去,若是能研究出更好的解药来,于后世而言,也是大功一件。”
只瞧一眼,沈绾棠便明了了郎中的心思。
得了沈绾棠的授意,那郎中开心至极,连连鞠躬致谢。
“先生不必多礼,日后还需您多多照顾。”沈绾棠连忙开口。
彼时,郎中这才发觉了沈绾棠的目光,连连点头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随即转过身去便将药箱拿着,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陈康健挑了挑眉,坐下身来。
“昨日之事,你可还记得?”沈绾棠眉心微蹙,开口问道。
岑霄斜斜靠在床榻旁,眉心微蹙。
“我的马儿,向来是温顺的,只昨日突然发疯,只怕是有人背地里下了黑手。”岑霄眉心微蹙。
话音落下,沈绾棠眉心一蹙:“可是马季文?”
岑霄没有言语,眼神已然说明了一切。
只如今却没有实质证据,现下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蓦地,沈绾棠站起身来:“我这边给青娥去一封信,叫些人去崖底,寻一寻马儿的尸体,一看便知。”
“莫要用府上的人。”岑霄一阵急切,扯得身上的伤口生疼,硬生生在喉咙中憋出一串咳嗽来。
沈绾棠扔下手中的笔便上前来。
“平江街上一家打铁铺,去一封书信到那里。”岑霄幽幽开口。
沈绾棠瞬间会意——岑家的情报网果然遍布全国各地,如今就连江州也有。
书信写完,陈康健便自觉接了过来,瞧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感觉,幽幽开口:“这信,我去送吧,公子受惊了,需要小姐,好生安慰。”
岑霄目光紧紧盯着陈康健,嘴角却已然噙着一抹微笑。
可当沈绾棠蓦地转过头来,嘴角却突然向下,长眉紧蹙,好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
“是我不好。”沈绾棠将一旁的汤药端了过来,她低声开口,言语之间充满了自责。
岑霄淡然一笑:“不是你的错,何来自责?”
她抬起头来,瞧着岑霄那双深情的眸子,心中憋了许久的话仍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一早便怀疑了马季文,可却仍然放任你同他一道而行。”
沈绾棠岔开了话题。
岑霄却眉心一蹙:“你一早便知道了?”
“白鸽乃沈家传信之人,夏怀恩寻到了他,给我穿了信来,京城里,要你死的人,不计其数。”
沈绾棠终于敞开了心扉,将话说出,心中的担子也轻了不少。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岑霄心中却是莫名的舒坦——
“所以,你还是担心我的。”
他嘴角噙着一抹胜利者的笑容,似乎在这场只存在在他自己心中之间情感战争中,他已然获得了胜利。
“我自然担心你。”沈绾棠不假思索,神色坚定。
岑霄眸光一闪,心中一揪,连忙抬起手来:“你别说!这种话,还是我来说吧……”
平日里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男人,现下竟然红了一张脸,那抹通红蔓延至脖子根,九连声音也尖细了很多。
“如今,宫里那位的矛头已然对准了沈家,岑家倒台,下一个便是沈家,你我乃是唇亡齿寒,我如何不能担心你!”
沈绾棠眉心紧蹙,将心中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简单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头脑发热的岑霄浇了个透心凉。
他抬起眸子,眼底的失望彻底蔓延开来,险些一口气没有喘上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