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儿如坠冰窟,背脊发寒,连连摇头,泪如碧湖边上苇叶上的露珠,晶莹纯澈,就那么一颗,攀岩在那碧蓝的眼眸边,那是一种自我的倔强,最后的自我辩解。
以为命中之事,由人不由命,却不承想,现世现报,来得这么快。
眼前人陌生得叫人不敢相信,那层涂于表面的表情,一瞬间就面目全非,突显狰狞。
梦瑶儿想不明白,更不愿相信,失望地看着眼前的人,他毫无保留将自己都给了他啊!不是说……想和我一起……为什么现在又……
屋子里,灯盏上的火焰,有一下没一下地跳动着,桌边的她却不似活人。
外面仍旧是一片鸾歌凤舞,笙歌鼎沸之音,靡靡可闻,屋内却截然不同,叹息间,梦瑶儿终于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醒来。
那池湖水终于在这一刻决堤而出,悄无声息来得却来势汹汹,令人痛彻心扉。
屋子中的蜡终于燃尽,昏暗殷红的屋子,无人添蜡。
待到霍司羽酒醒时,梦瑶儿忙细声询问:“你酒醒了?”
霍司羽艰难地直起身子,责问道:“为何不将我放到床上?浑身痛死了……”说罢起身就朝床边走去。
梦瑶儿急忙上前将他搀扶到床边,待到霍司羽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躺下后,梦瑶儿才半靠床沿坐下,低眉顺目语气平和,道:“司羽……那些可是你真心话?”
霍司羽却很不耐烦的将身子一侧,喝道:“吵死了。”
待到霍司羽再次醒来,已彻底酒醒,刚坐起身子,梦瑶儿就递来一块方巾。
霍司羽接过在脸上胡乱的擦拭了下,又递给梦瑶儿手中,神色依旧不是很好,对着门外高喝一声:“茶。”
须臾,花狐便端进来白玉杯盏,清香扑鼻,霍司羽端起一杯先是漱口,几口均吐进花狐另一只手中托着的痰盂中,第二杯接过一饮而尽,神色这才稍微舒缓。
花狐退了出去,梦瑶儿走至梳妆镜边拿起一把骨梳,轻言细语道:“我为你束发吧!”
霍司羽默然走去坐在铜镜边,两人的容颜端端映在铜镜之中,看上去好个郎才女貌,神仙美颜羡煞旁人,可惜眉宇之间皆是凝气。
半晌,梦瑶儿开口道:“喝酒伤身,待会儿我叫花狐姑娘给你熬点醒酒汤。”
霍司羽从喉间挤出了一声“恩!”表示回答。
霍司羽离开后,梦瑶儿身子再也支撑不住,一软便瘫坐在凳子上,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噩梦,只是霍司羽酒后的胡话。
可没想过,真正的噩梦才开始,待霍司羽再出现时,却带着陌生男人来到这里,她认为只该属于她们两人世界的地方此刻来了不速之客。
而这不速之客却心怀不善,目光总是贪婪地在自己身上游走,看得自己浑身都不寒而栗。
霍司羽看着她轻蔑笑道:“哑姬,戒日可要好好对待这位公子。”
梦瑶儿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刻,霍司羽脸上的表情,可她已经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子又滚烫了起来。
“哑姬…….哑姬?”
梦瑶儿醒来,屋中已空无一人,只是满地狼藉,衣衫凌乱一地,唯有满身的痛楚叫她清楚记起发生了什么。
她顾不得疼痛慌乱穿上衣衫,朝着门口奔去,门却打不开,外面依旧站立着一个纤柔身姿的女子,她熟悉那是花狐,忙拼命拍打着房门哀求道:“花狐姑娘,求求你放我出去。”
门外的身影只微微侧了下头,语气轻柔却很生冷,道:“抱歉,没有主子的命令,姑娘不得离开房门半步……”
梦瑶儿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是梦瑶儿,不是什么哑姬啊!”
可不论她怎么苦苦相求,外面似乎站着的是一尊石像,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梦瑶儿喊累了,倚着房门瘫坐在地,她没有想过要逃回青丘,她只是想逃离这间屋子,逃离这个令她窒息作呕的地方。
她是什么人,是青丘众星捧月的小主,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是奶奶的心头肉,却在这里被人这般糟践。
不对,是被自己这般地糟践,她怎么可能托着这身污秽,去刺伤那些爱她之人的心,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青丘了。
可笑的是,此时她并没想一死了之,她没有想过要这样委屈地死去。
即便是死,她也要离开这里再死,她不要死在这么肮脏的地方。
似乎那样便永远无法逃脱这里,永远要束缚在此。
可不久后,她连死的资格都没了。
霍司羽再次出现,梦瑶儿便一把攥着霍司羽衣襟质问道:“哑姬?我?……我从未做过对不住你的事,为何你这般对我?你若……真心不喜欢我,大可将我赶走,为何要用这种方式践踏我对你真心?”
霍司羽看着梦瑶儿那张痛苦的脸,没有半点恻隐,反而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抬手在梦瑶儿耳鬓抚摸起:“真心?那你要将我喜欢的东西奉上,来以表真心才对,戒日我仍两手空空,我有和你一起的意思,但你有这觉悟吗?若有……就让你父亲交出那……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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