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城的下一站就是江城了,十几个小时的绿皮车,尽管是软卧,还是让人万分疲惫。
临近中午,慕临川和云皎的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一致打算忍到下车再吃饭。
无他,小少爷嫌弃火车上的饭不好吃,云皎想着下车吃顿好的,二人一拍即合,宁可饿着。
不晚点的话,列车中午到站,已经过了麒城,二人整装待发。
昨晚的话题慕临川没敢再提,一早起来他就注意着云皎,她的不回答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云皎知道他在等什么,假装没这回事,她在心中盘算着,契约时间快到了,以后要是把江城作为根据地的话,得买个房子落脚。
想到回去后跟中介看房子就头大,如此纠结的根源都是没钱。
慕临川沉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色,外面天气雾蒙蒙的,铅灰色的厚重云层将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路边标的物影影绰绰,虚化了边界。
“今天天气不怎么好。”慕临川说道。
云皎也向外望去,外面的天色说是黄昏也不为过。
天色暗沉,狂风肆虐,漫天扬起浑浊的黄沙,将车窗拍得噼啪作响。
就在她打开包厢门时,火车速度减缓,渐渐地停了下来。
阴面车厢的旅客熙熙攘攘地排队下车,别的软卧铺位的人路过时,低头快步走过,生怕惹她不高兴。
慕临川也站起来,问道,“到了吗?”
就算是软卧也坐得他腰酸背痛,尤其他身量高,空间狭窄,坐在下铺还得稍微弯腰。
“还没有。这是他们的站台。”云皎看了他一眼,担心他受到惊吓。
慕临川好奇地向外打量,荒郊野岭的突然出现一片栅栏,下车的旅客通过栅栏,纷纷消失不见。
“哇!刺激。”他感叹道,凭空消失,那片栅栏后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吧。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异空间。所谓的站台,就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栅栏边立着块木牌,潦草地用墨水写着金鸡山。
他指着那块木牌问道,
“不是叫金鸡山,山呢?”外面是一片旷野,风沙中可见的范围一览无余,哪有什么山。
“山在栅栏后面。”云皎有些佩服他,这人接受新事物毫无压力。
这样的场景,只有阴面车厢才会看见,在阳面车厢的旅客眼中,就是列车无缘无故在野外暂停。
列车又缓缓行进,越走天气越压抑,不多时,唢呐声高亢嘹亮,吹吹打打的有人在办喜事。
云皎一直在闭目养神,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她一直在暗中戒备,慕临川那傻子才能安稳扒着窗户观景。
唢呐声响起时,她下意识朝远方望去,慕临川却从窗边退回来,吐槽道,
“明明是喜乐,听着瘆得慌。”
云皎向外瞥了一眼,评价道,
“不是活人吹的,没有灵魂。”
刚才金鸡山这个车厢里的旅客全部下车,现在空旷的车厢内只有她和慕临川。
荒无人烟的办喜事,可不像好兆头。
列车暂停时,唢呐声更响,对即将接到的新人表达热烈欢迎。
可是这一站,无人下车。
迎亲队伍从黄沙后显露出身影,面无表情的轿夫抬着轿子,仿佛感觉不到重量,脚步轻快。
轿子上的红纱幔飘出诡异的弧度。
慕临川站在车厢里看得清楚,轿夫都惨白着脸,脸上还涂着圆圆的红脸蛋,分明是纸人!
他定睛一看,怪不得他们脚步轻快,走路都是飘的,哪用得上脚。
在他看过来时,前排的轿夫直勾勾地抬起头,正冲着他,僵硬地咧了咧嘴角。
“啊呀!”
吓了他一跳,慕临川倒吸一口冷气,抓着云皎的衣袖求安慰,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般般吧。”云皎手指点着下巴,歪头思索,这排场怎么这么眼熟呢。
没人下车,车厢门关上,列车缓慢移动。
见云皎如此淡定,自己身为一个男人吓得一惊一乍,慕临川稍有尴尬,清了清嗓子。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夫妻一体,有一个强的总比两个人都是面瓜要好。
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云皎的庇护。
下一站未至,不多时,外面又响起《二泉吟》的唢呐声,刚才那伙人是迎亲,这个是出殡。
外面一队人身着麻布白衣,从浓雾中走出,扛着一口精致的雕花棺材,在路边驻足,一副接人的姿态。
见多了就麻木了,慕临川还有心思吐槽,
“这是接人的还是送人的呀?”唢呐吹得能把人送走。
云皎却没心思开玩笑,一般阴阳列车为了不影响人类正常活动,阴间站点不会设置这么密集。
而且,她发现慕临川转头和她说话时,窗外的白事队伍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背影。
唢呐声震天响,杂乱无章,上一站的纸人轿夫追着列车也站定在路边。
红白喜事分庭抗礼,锣鼓喧天,却更显荒凉。
云皎和慕临川排排坐在窗边,欣赏着荒腔走板的两支队伍。
昨晚的列车员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