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皎看得出来,他明明有一肚子话想问,可每次都欲言又止,然后又用谴责、落寞地目光看着她,暗自神伤。
慕临川还是垂眸不语,抠着他手上的绷带,内心万分纠结。
耳边,是云皎带着蛊惑的怂恿,
“你谈生意做项目时,也不是每个都能成吧,怎么那时候侃侃而谈,到我这就畏手畏脚了?”
他抬头看她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心想,你还知道啊!
“你想说我不一样,是你在心里把我看得太重要了,我也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你提要求,我当然有拒绝的权利。”
眼见他又颓丧下去,云皎绞尽脑汁举例,
“但问不问是你的事,问出来总比憋着好,你不问怎么知道结果?
考试连考场都不进,你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通过考试。”
比如她只介绍云无心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慕临川当时都好奇死了,使劲打量云无心,却一个字不问。
有的话,她一直想说,终于找到了机会,
“我们成长环境大不相同,在适应社会时,我师父教过我,卑微讨好温顺听话,是不会获得喜欢的。
她说,尤其像我这样直来直去,喜欢正面刚的性格,要是不会拒绝,不会提要求,又一边迎合大众,害怕被抛弃,最后只能任人拿捏。”
单纯的好人换不来尊重和喜爱,强大才可以。
所以,云无心倾囊相授,按照云皎本性培养她。
脾气大,那就教给她过硬的本事支持;
她不甘做猎物,那就让她成为猎手;
云皎有胆色,经常想尝试新事物,云无心从不打压,错与对,都要她自己试过再说。
身为师父,云无心只当好她的后盾,让云皎从事件中自己感悟。
她从不要求云皎做个乖孩子,更没有灌输她,乖孩子才会被人喜欢的概念。
于是,云皎野蛮自然地成长。
她越狠,别人越爱她,偶尔流露出一丝温柔,别人爱惨了她。
所以,就算她主动追求慕临川,碰到底线时也会生气,哄他时游刃有余,她也从不觉得自己有多卑微,甚至乐在其中。
她虽然没在充满爱意的童年氛围内长大,可她从不缺爱。
接触过慕家的家庭时,云皎就意识到,慕临川的成长环境,是和云澜、江行知、顾倦他们大差不差的家庭氛围。
不约而同的打压式教育,养育者更像家庭中的上位者,掌管“下位者”的生杀大权。
云澜拧巴,江行知哑巴,顾倦懦弱。
家庭环境优越,培养他们不遗余力,都能成为看起来完美的精英大人物,实际上自卑又自负。
听着云皎说了很多她师父的事,和教给她的处世之道。
慕临川眼中充满憧憬,羡慕地评价,
“你师父是个很好的人。”
他要是也在这样的人身边长大,那他一定也是个快乐的小男孩。
“是啊,她很好。”
云无心将“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践行得彻底,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云皎。
云皎向窗外望去,很好的师父正在把脸贴在猫脸上,天真又明媚。
“我一开始拒绝你,确实是嫌麻烦。”
慕临川有自知之明地垂下头,
“那你现在不嫌麻烦了?”
云皎解释,
“不是你所见的那些,那些对我来说不算麻烦,为你解决那些事,是我的工作职责。我指的是,共担业力。”
慕临川眼中溢满好奇,这还是云皎第一次和他介绍这类话题。
“我接受你走进我的人生,成为亲密伴侣,就意味着要承担你的部分因果,同理,你也一样。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类似的,我见过许多那样的家庭关系,当事人不自救的话,一生都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平时与常人无异,一但遇见变故,便会陷在苦海中沉沦。
但要是有人拉他们一把,或许会是一生的救赎,同时,也意味着彼此产生业力纠缠。
但,那时候的我不愿意,所以对你避之不及。我说得嫌麻烦,是不想浪费心力去救赎谁。”
慕临川一点即通,
“你不想承担我的业力,也不想和我产生因果纠缠。”
云皎点头点一半,如释重负,以为总算说清楚一件事,接下来打算和他谈谈怎么迈出旋涡。
就发现慕临川面露讥讽,抱臂不看她,
“绕了一大圈,说得冠冕堂皇,不就是不够喜欢吗!不喜欢拉倒,我还不喜欢你呢!”
他以口是心非,掩盖内心升起的自卑。
第一次听见云皎说这些,心中惊讶,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云皎为两人的未来考虑了这么多。
而他只是头脑一热,看云皎哪哪都好,就莽上去了。
甚至,当初孤独占据了大部分理由,他想找个人陪伴他,相互扶持,一起度过漫长的黑夜。
原来,云皎一直想的是,将他拽出黑夜,与她共同漫步在阳光下。
两相对比,慕临川觉得自己很差劲,他想拉人家一起吃苦,而云皎想把糖果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