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短工七嘴八舌:“我说你是不是傻?这离库房多近?你竟然在这儿点火?”
“姑娘,你不识字?你没看到库房边上竖着个大牌子‘禁止烟火’?”
“姑娘,你别哭啊。你在这儿点火,今天风不大,算你命好。你可知道,库房里有十几吨棉花。”
王芳跺脚:“不就一点点火,我就不信能起大火。”
“你们把我的鸭蛋给踩碎了。你们赔我的鸭蛋。”
几个短工气得不轻,纷纷走了。
当天晚上,莫悍山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眉目森严,肃着一张冷脸。
“八千里,这段时间,加强巡逻。白天夜间都不要断人。”
八千里点头。
莫悍山问欧允棠:“媳妇儿,给赵副局长打电话了嘛?”
欧允棠脸色也不太好看,被王芳那个蠢货给气到了。
“打了,他说他联系向科长,争取让他们尽快过来验货、拉货。”
莫悍山看欧允棠脸色不好:“媳妇儿,不要生气。我这就让王宏杰给他妹妹谈谈。这个姑娘,可真……”
他没说下去。
一个大男人,不好背地里乱讨论人家姑娘。
欧允棠却说:“杀一儆百。必须严惩。”
“库房里放着几十吨大豆和棉花,明天还会更多。不能大意。”
“八千里,叫上所有人,去农场会议室开会。”
大火,威力太大。
多少山火,就是由一星火苗引发。
多少人命,瞬间死去。
多少财物,火舌一卷,就灰飞烟灭。
这些人是不知道火的破坏性。
……
没多久,王嫂、李琴、张克礼、二蛋……都来了。
甚至连三丫都来了。
八千里和几个复员兵坐在角落里,面容严肃。
王宏杰自然也来了。
欧允棠坐在主位,莫悍山坐在她旁边。
欧允棠扫了一眼王宏杰:“大家都到齐了。我来说两句。今天我们农场的棉花大丰收,你们也都看到了,库房都快堆满了。”
“今年,我们要打两场仗。第一仗,大豆丰收,棉花丰收。这第一仗,我们已经打赢了。”
“第二仗,就是保护我们的成果安全。”
“任何偶发或者突发的事件,都会给我们农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比如大火。”
她语调平稳,俏丽的小脸蛋上是罕见的肃穆。
这一面,莫悍山从来没见过。
她是美丽的,爱撒娇的;
有时候是理智的,平静的;
可现在,是庄严的,带着权威的。
仿佛一个女科学家,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浑身散发着知识的光彩。
莫悍山心里对她爱极,悄悄握住她的小手,团在手心里。
“我们强调了很多次,整个农场,一定要小心烟火。”
“前几年,在广州发了一场大火,是一个工人扔掉一个烟头,引燃了库房的布料。那天,24个年轻的消防员牺牲,36个老百姓和4名参与救火的路人葬身火海,整个大楼毁于一旦,直接经济损失高达265万元。”
听的人都惊呆了。
二蛋张着嘴,三丫也不敢说话了。
欧允棠语气黯然:“当时,牺牲的那个最年轻的消防员,才21岁。他的未婚妻子,因为太思念他,跳江殉情。”
“这个年轻的消防战士,在熊熊大火中几进几出,浑身冒火。他不顾身上着了火,抱紧消防水龙向火焰猛喷。烈火把他逼到了楼梯,他仍岿然不动。当人们找到他的时,他手上还紧紧地握着消防水龙。”
欧允棠的嗓音有些哽咽,似乎说不下去:“……牺牲的24名消防员,全部被追封为烈士。可是,我想问问各位,生命消失了,这些身后的名誉,难道能弥补对他们家人的伤害吗?”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欧允棠伤感的语调,给大家描述这段惨痛的场景,吓住了众人。
谁能想到,一场大火,竟然能烧死这么多无辜的百姓。
还有那么勇敢的消防员。
他才21岁啊。
他是谁的儿子?
而其余的烈士,是谁的丈夫?是谁的爸爸?
一人死去,毁掉几个家庭?
王嫂开始抹泪:“造孽,造孽啊。”
三丫害怕,从李琴大腿上爬下来,钻到张克礼怀里去了。
“爸爸,我怕。”
“不怕,不怕,爸爸在。”
张克礼低声安慰三丫。
二蛋喊了一句:“在我们滴星农场,谁敢放火?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欧允棠摆摆手:“二蛋,安静。”
“我们滴星农场,今年是最重要的开局。我们的规则,就贴在会议室里。上面写得明明白白,不可以在食堂和家以外的地方点火,如有违反,重罚。”
“可是今天,王芳竟然公然在库房五十米远的地方,点火,烤鸭蛋。”
唰
所有人,都看向王宏杰。
王宏杰怒红了脸:“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