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客,姜序想要拦,但也不知道怎么说,还是陶西用平直、陈述事实的语气喊住了他外婆:“外婆,我们吃过了。”
外婆的动作一顿:“你王阿姨说你没去啊?”
“姜序做的。”陶西继续用那种平板、机械的口气陈述事实,“很好吃,我吃了两碗米饭。”
“啊。”外婆一下子愣住了,仿佛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件事,手又紧张地相互搓了一下,看姜序的神情,才用有些批评的语气对陶西说,“你怎么能让客人来做饭。”
但人情世故对陶西来说实在太难,他的眼神都在往纸盒子里面的甜品上面飘了。
那里有一块栗子蛋糕,陶西很想吃。
所以陶西显得心不在焉,毫不知错,告诉他外婆:“我们是朋友。”
如果外婆没有这么如临大敌,姜序本来没觉得来陶西家里给没地方吃饭的陶西做一顿饭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但现在也觉得有些尴尬。
只有陶西仿若感受不到气氛的微妙,又开始拆起纸盒子来,拿出他觊觎已久的栗子蛋糕,开始吃起来。
吃了两口,他又用新发现的动作戳了戳姜序的手腕,对姜序说:“你不要站着了。”
他看上去与姜序非常亲密、熟稔,但外婆还是提醒他:“陶西,不可以这样。”
陶西就把栗子蛋糕放到一边了,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样,看着姜序。
“没关系。”隔了一会儿,姜序才硬着头皮说,“是我提议给陶西做饭的,做得也不好。”
“哦,是这样啊。”外婆说,“那,那你坐,吃一点甜点吧。”
陶西面前摆着挖了两勺的栗子蛋糕,明显有一些情绪低落,姜序感觉自己再待下去,陶西可能要受到外婆更多的批评和礼仪教育,于是就主动说:“不了,我也要回家了。”
的确时间不早,外婆问姜序:“你住哪啊?我送送你。”
又喊陶西:“陶西,你朋友要走了。”
陶西又一次飘去栗子蛋糕上的目光被外婆强行喊回了和姜序的对话中,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很懵。
姜序感觉陶西可能又没在听他和外婆讲话,就主动对陶西说:“我得走了,你吃蛋糕吧。”
又说自己就住在本小区,没有让外婆送他,背着自己的书包离开了。
他又走了第一次遇到陶西那天,因为分神走错路而走过的那条小路,在当时陶西蹲着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没找到曾经被陶西庇护的蚂蚁窝,就回家了。
那个地方也不能叫“家”,只是姜序在被允许进入时可以暂时落脚的房子,其实都比不上他以前住的那个守林人木屋,不过今天姜序回去不需要敲门了,姜淮山给他发来了大门的电子密码。
五一假期,姜淮山开车带一大家子出门自驾游,让产后一直情绪很差的周行雪散心,同行的还有周行雪的哥哥一家,也就是周宁皓一家人。
但没有带上姜序的意思。
姜序也能够理解,作为后妈来说,周行雪能够容忍他,给他找学校读书,平时也允许他住在家里,已经做得够多了。
第13章
姜序是在读完初中的时候,被姜淮山从偏远的北方山村接了过来。
村子里的教育资源匮乏,初中办得都不是很规范,一个老师教三门课,一个学校里也考不出来几个能去县里读高中的孩子。
那年姜序考上了,但凑不出来学费和住宿费。
搁在别的苦孩子身上,全村凑钱也得把这孩子供出来,可偏偏,他养父养母下葬的时候冒出来个算命的瞎子,说他命硬克亲,所以村里人可怜他,却也嫌弃他,没人肯沾他这个天煞孤星的事。
姜序在养父母留下的守林小屋里头呆了一星期,清点了自己的全部家当,决定这书先暂时不读了,去县城里头打工。
他没成年,没什么好去处,白天打零工,给人当卸货的苦力,晚上去一家黑网吧当网管,能蹭一顿晚饭,后半夜还能去杂物间的破床上躺着睡会儿。
这样下来,他一个月能攒七八百,姜序琢磨着他攒一两年,没准还能回去把书念完,就是不知道县里的高中能不能给他保留学籍。
姜淮山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乍然见到自己所谓的生父,姜序看对方觉得与看一个陌生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所谓的血缘没有起到任何纽带的作用,姜序觉察不到任何见到亲人的开心和激动,他平静地搬完了当天的货,去摊子上吃两块钱一碗的素面,一边吃一边听姜淮山劝他跟自己走。
姜淮山说了很多话,说他在城里混得不错,可以让姜序不再吃苦受罪,可以让姜序住上大房子,可以让姜序不再被村里人欺负。
姜序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没放在心上,直到姜淮山说,能给他把学籍迁到城里,让他去很好的高中读书。
干了一整天的活,姜序又累又饿,那一碗素面他吃了不到三分钟就囫囵吃完了,仰头将面汤喝下肚,对姜淮山说:“那我跟你走。”
那个时候姜淮山都42了,周行雪也已经39,但两个人都还没能有个孩子,姜淮山很担心自己老了无人赡养,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被遗忘在山村远房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