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对姜序说,“桃酥喜欢自己捞着吃,不用这么照顾他的。”
姜序“哦”了一声,看陶西面对碗里忽然出现的牛肉丸很为难的样子,意识到这可能是陶西的“强迫症”行为,刚想对陶西说“不喜欢就倒给我吃”,就看到陶西夹了碗里的牛肉丸,在嘴边吹了几下,放进了嘴里。
牛肉丸是外婆下午的时候自己弄的,卫生且美味,陶西吃得很开心。
不过姜序没吃几个,一直看着陶西,发现陶西吃牛肉丸的步骤也很固定,夹起来之后要将整个丸子在酱料里转一圈,确保丸子均匀的沾上了酱料,然后贴在嘴边,吹12下,再放进嘴里。
认识以来,姜序从来没有觉得陶西奇怪过,因而这两天他总是会产生一种当天下午看见的就诊卡其实并不存在的错觉,感觉陶西再正常不过。但现在,陶西又在用一些以前姜序都不会注意到的行为提醒他,陶西患有谱系障碍,大概率不懂爱情,也不明白拥抱和亲吻的特殊含义。
姜序没吃多少就吃不下了,拿着筷子做样子。
外面又开始放烟花了,陶西很感兴趣,戴着耳塞要去看,外婆也吃饱了,就关了火锅,简单收拾了一下,回到客厅去看春晚。
春晚的节目没什么意思,外婆倒是看得很高兴,觉得每个舞蹈节目都一堆人,很是热闹,魔术大师进行纸牌魔术表演的时候,外婆还跟着拿了几张纸,不过最后没能变成功。
这时候,姜序丢在沙发一边的手机响了。
姜淮山的号码他存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跳跃在来电显示上。
姜序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对这三个字感到陌生,迟疑了很久,陶西都已经凑到他跟前来看了,姜序才迟缓地点了接听键。
“我接一下电话。”姜序告诉陶西,走到了阳台上。
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在放烟花了,阳台上非常安静,空调的暖风隔着阳台推拉门没有吹过来,因而也有些冷。
电话接通以后,姜淮山问姜序:“是在跟谁说话?小序,大过年的,你去哪了?”
阳台冷得姜序异常清醒,他没有回答姜淮山的问题,只是说:“祝您和周阿姨新春吉祥。”
他说得很平静,不过姜淮山可能是理解错了,顿了一会儿,说:“小序,爸爸知道你和周阿姨之间有些误会,她生了宝宝以后状态不太好,而且以前村里那些传言……你理解她一些。正好,今年过年她想在娘家过年,家里剩下我们爷俩,我还带了饺子回来,你怎么没在家?”
姜序看了一眼对面楼的万家灯火,眼神又低垂回了阳台的地面。
他的人是离开村子了,但没能离开村子里的传言。
有时候姜序也会觉得姜淮山很好笑,明明把自己接回来是想要有人给他养老送终,但又对算命瞎子那套说法深信不疑,生怕自己把他“克”死,上一个春节的时候恨不得在他身上贴个净化符,今年又要喊他回去吃饺子,姜序都怀疑那饺子是被开过光的。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但还是说:“没关系,我理解。您还是接周阿姨回去吧,我有地方过年了,可以暂时先不回去打扰她。”
姜淮山就在电话那头说“今年就咱们爷俩”,还有一些追忆自己十七八岁时候过年时情形的话,不过姜序又一次走神了,没听清。
这次走神不是在想姜淮山那些离谱的矛盾做法,而是看见了陶西。
陶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正趴在推拉门上,脸颊肉被挤变了形,眼睛睁得很大,看到姜序的眼神飘过来,还伸出手冲姜序挥了挥,看起来不大像是在偷听。
姜序回应了陶西的挥手,走到推拉门边,隔着玻璃碰了碰陶西脸颊的位置,才将走到不知道哪里去的神思拽回到与姜淮山的电话中,听到姜淮山说:“哪有过年不回自己家的,别打扰人家了,赶快回来。”
“不用了。”姜序咽了一下,手指还在碰陶西脸颊位置的玻璃,说了个谎,“我是在自己家,木屋这里。”
姜淮山那头沉默了几秒,说:“怎么跑哪去了。”
他表现得好像对姜序回去那个简陋的木屋感到非常不可思议,但实际上姜序不止一次回去过,每次都住几天,姜淮山可能根本不知道。
但姜序什么也没解释,说“村子里信号不好”,挂掉了电话。
陶西看到他挂断电话,从阳台走出来,立即走到了姜序跟前,对姜序说:“是那个很坏的人。”
姜序没想到陶西会对姜淮山有印象,关上阳台门的动作顿了一下,才对陶西“嗯”了声。
陶西立即又问:“你要走了吗?”显得有些紧张,抬手去抓了姜序的手,姜序说“我不走”他也没有放开的意思,拉着姜序的手往沙发边走,自顾自说:“你的手非常冰。”
可能是时间有些晚了,外婆精力不济,一边看春晚节目一边打盹儿,这会儿正睡着,没有看见陶西的动作,但姜序还是将手从陶西手心里抽了出来,轻声说:“太凉了。”
陶西有些坚持地又去抓了一次姜序的手,不过没有抓到,往姜序那边贴过去的时候外婆醒了,看他俩站在那,就招呼他俩坐下,对姜序说:“电话打完啦?”
姜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