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瘪谷本来就是个极内向的人,而且他刚才看的那画作,给了他极大的启发,边走边聚精会神地想人家的画法。
再加上,他本来也不是个啥机灵人。
就没发现有人从后头跟踪他。
等他也到家了,刘贤也记住地方了。
转身在附近花几个小钱,在那摊子上,买了几个包子,边吃边跟人家这卖包子的老头闲聊。
探人家的话呀,绕来绕去,就讲到田瘪谷了。
你就说虽然田瘪谷跟大猛子俩人,才来奉城没多久,但是架不住,大猛子为人那是跟谁都自来熟,见面就笑呵呵打招呼。
这一片地方,就没人不认识他的。
田瘪谷呢,刚开始,大家肯定是因为他丑的清奇地容貌,注意到他的。
后头就是,哎,这小丑八怪,跟那爱说、爱笑、爱帮助人的傻大个儿是兄弟。
所以,这跟卖包子的老头一打听,基本情况就都知道了。
回到住的地方,刘贤就找了个稳妥的人,又找人写了一封信,把田瘪谷在哪里住,跟谁住,基本情况都讲了一遍,就给送到了田家。
送完了,刘贤自觉自己已经够意思了,对得起田家昌两口子,送给四妞的衣裳人情,就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田家得到了田瘪谷的准信,那当然是欣喜若狂啊,本来两口子都做好准备,田瘪谷八成是遇到啥意外,人没了。
只不过还抱有那么一丝,名为可怜天下父母心的感情,不愿意放弃哪怕是一点点机会,就想着,哪怕田瘪谷真的没了呢,那也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田家昌夫妻俩,本来是大地主,不愁吃不愁喝的,唯一愁的就是儿子田瘪谷的隐疾。
在乡下那地方,算得上养尊处优,可以说俩人并不老相,跟同龄人比,瞅着还年轻得很呢。
可自打田瘪谷离家出走了以后,这两口子,那简直是度日如年呢,这老得,要搁田瘪谷回家来,冷不丁一见面,估计都得以为,这怕不是他爷爷奶奶吧。
就老到这程度。
但人家田瘪谷在外头没啥事儿,好吃、好喝、好睡的,没感觉咋惦记他俩,反而还觉得离开家,这可离开得对了,空气也清新了,人也不憋屈了。
不然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天天喝药治病,就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在外头没人天天跟他念叨这个,也不苦闷了,也不抑郁了,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
就跟那缺了水的小秧苗,久旱逢甘露似的,滋润得很呢。
要么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呢。真就是这么个理儿啊。
田家昌夫妻俩,得到儿子田瘪谷的下落了,那是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子,立马就能飞到奉城,把儿子给带回家来。
担忧呀,惦记呀,这儿子在外头,有没有吃饱饭,有没有穿暖和衣裳,有没有人欺负他······
所以,读完信,就点齐家里头的长工,当然都是找的那身强力壮,膀大腰圆的小伙子。
年纪大的长工,那肯定不能带去呀,那带去了,是岁数大的长工保护他们,还是他们保护那岁数大的长工呀。
就问这些长工:“我儿子找到了,在奉城呢,我跟孩子娘,得去奉城把他接回来。这不,想挑几个扎实的,知根知底地小伙子,护送我们一程。
你们看看,谁能去呀?”
这些长工那是面面相觑,能跟着主家去奉城见见世面倒是好,但是就这世道,可乱呢!
这要是半道碰到日本鬼子,“啪啪”两枪把他们给嘎喽;或者有那打劫的,被图个财害个命啥的,不值当啊。
所以,长工们杵在这儿,谁也不吭声。
这样肯定是不行啊,没人去,那田家昌两口子也不敢去呀。
而且,不带人去,就怕他俩到了奉城,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田瘪谷不肯跟他俩回家,他俩都整不回来这儿子。
没看刘贤特意在信里提到,还有一个特别高,特别壮实的家伙,跟儿子在一起生活呢么。
万一儿子想回来,那人不让,他们两口子也打不过人家呀。
看这些长工没人搭腔,田家昌也气呀,他认为自己平时,那待长工们可不薄呀。从来没有像别的老地主那样,不顾长工的死活,使劲使唤他们。
结果就这——
果然不是自家人,那就不跟自己家里一条心呢。
可要待不从这里头选吧,那他也找不到别的更稳妥的人呢。
他们家本来就是个外来户,除了一儿一女,还真没亲戚在这边。
哎,对呀,这自己可还有个女儿啊,合该把这消息告诉女儿,虽然女儿是个妇人,出去不方便,但是可以让女婿,陪自己老两口子去奉城呀。
都说女婿是半个儿,老岳父家有事儿,正该他来表孝心。
再说,自己当初嫁女儿的时候,那可是陪送了不老少的嫁妆,就是平时,那也没亏待过他们。
就打发长工跑过去,跟女儿讲一声,让她跟公公婆婆,好生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派女婿,跟着他们去一趟奉城接儿子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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