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饱见王二贵媳妇哭了,还拿冻得红彤彤地小手,替王二贵媳妇擦擦眼泪,瘪着小嘴说道:
“婶子你别哭,我给你擦擦啊。”
王二贵媳妇见孩子这么懂事,越发眼泪流得多了,哽咽着对王二贵说道:
“孩子他爹,这事儿你得管管。
后娘虐待孩子的咱们知道得多了,可再没有像丫崽子这样恶毒的。
数九寒天的,给孩子棉袄里絮这烂草棍子,这不是要冻死孩子么!
咱们没发现也就罢了,既发现了,总得替孩子出去跟大家伙说道说道。
让大家伙都知道知道丫崽子这后娘是如何狠毒。
这事儿说小了,是后娘虐待继子;可要是往大了说,这可是带坏咱们村子里的风气呀。
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了,外头的人不明白真相的,人家不说是就丫崽子是这样的,还不得说咱们陈家磨坊全村都不是善良人呢。
你这大牌会的会头子做着,可得替这孩子寻个活路啊。”
王二贵看见白吃饱棉袄里头絮的这些乌拉草,心里也是气得慌。
再没有这样狠毒的妇人,竟然敢这么磋磨孩子。
当下顶风冒雪就出去寻了几个村老来。
村老那都是陈家磨坊里头德高望重的老人,他们过来以后,王二贵媳妇把白吃饱这棉袄棉裤给他们一看。
村老们也都气坏了。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你给他个活路又碍着什么了,何至于做出这么缺德丧良心的事情来。
众人一商量,这事还是得把白吃饱亲娘舅给喊来。
他们这些人虽然管着村子里的大事小情,可真说起来,终究是外人,也不好插手白家的家务事。
白吃饱那亲娘舅,人家管起来这事儿来,那才是名正言顺的。
自古以来,娘亲舅大。
白吃饱舅舅真要是因为这事儿闹起来,白家啥招没有。
毕竟这事儿说白了,明摆着白家理亏,就没有这么虐待孩子的。
马上打发人去把白吃饱他舅舅给找来。
白吃饱他舅舅钱二,那就是个二混子,冰天雪地的也没啥干的,正在狐朋狗友家里头推牌九呢。
推得热火朝天的,不知道陈家磨坊的人找他有啥事儿,尤其这种天气,死冷死冷的,半点不想出门挨冻。
边跟人吆五喝六地推着牌九,边不耐烦地问来人:
“找我啥事儿啊?这么大冷的天,如果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我是真不愿意出门子。”
来人也没隐瞒他,巴拉巴拉把白吃饱怎么冻得直哭,被王二贵给抱家去了,又是怎么想给他往棉袄棉裤里头添点棉花。
结果发现,他这棉袄棉裤里头絮的竟然都是乌拉草,连半丝棉花也无。
来人先讲的那些,钱二还没大在意,后头越听越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气得他一把就把面前的牌九给呼啦一地:
“我可去他奶奶个腿的吧!
好啊,真好啊,白家这是当我这亲娘舅死了不成,竟然敢如此对待我大外甥!
兄弟们,哥哥求你们给我帮个忙,到陈家磨坊给我外甥讨个公道,回头我请你们喝酒吃肉!”
他那些狐朋狗友本来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更何况,这些人之间,勾搭连环的,今个你帮我,明个我帮你的,都愿意伸手帮忙。
当下就吆喝起来:
“嗨,啥喝酒吃肉的,咱们哥们说这个不就外道了!
你大外甥不也是咱们哥几个的大外甥么!
大外甥被欺负了,咱们还能在旁边干瞅着不管,那还是个人了么。
走,抄家伙,去白家给大外甥讨个公道去!
姓白的敢这么纵容他后娶的那娘们虐待大外甥,看今个不把他打出屎来的!”
“对,不把他打出屎来,咱们哥几个还怎么在外头混呢!
打他,给大外甥出气去!”
“走走走,家伙什都带着,找姓白的说理去!”
······
这帮人咋咋呼呼,呜嗷喊叫的,手里都拿着家伙什,什么镰刀啊,斧头呀,二股叉,铁锹,反正啥顺手拿啥,直奔陈家磨坊而去。
白得意这时候正抱着丫崽子后生的那胖小子,坐火炕上头跟丫崽子闲唠嗑呢。
就听见自己家大门,“咣当”一声,接着又听见“嘭”一声,好像大门倒了。
他吓得一激灵,心想着,莫不是下雪天,山里的野兽没啥吃的,进屯子来觅食来了?
一想到家里养的大肥猪,还在外头猪圈里头呢,这要是被野兽给叼走了可怎么是好。
赶紧把孩子递给丫崽子,着急忙慌地穿鞋下炕,到灶台寻摸着得拿个家伙什再出去。
真有野兽来了,也不好手里啥家伙什也没有吧。
啥家伙什也不拿,万一猪没被野兽给吃了,他自己再让野兽给吞吃入肚可惨了。
可不出去也不行,猪可是家里重要的资金来源,眼瞅着已经喂肥了,马上就可以卖钱。
让野兽叨走了,自己家损失可就大了。
于是一手拿起菜刀,一手拎着烧火棍,就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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