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一家姓赵的说起。
这家姓赵的,家里有一对老夫妻,带着三个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好些个孙子孙女。
虽然家里人多,但因为他们家里既没有出去参加战斗的人,也没有帮忙运送物资的人。
所以分到的东西,自然就不那么多。
要搁一般明白事理的人家,人家不分给你东西,那是规矩。
分给你点,无论多少,那都是白得的,是情分。
可他们家不这么想。
非得跟别人家比着。
就说他们家隔壁老王家吧。
这家就老两口带着一个小孙子,但分的东西,那可要比他们家要多得多。
赵家三兄弟就不高兴了。
直接找上负责后勤的三荒子,质问上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同样是跟你们一起逃难的人,还要给我们分出来三六九等来。
这咋分点子东西,还看人下菜碟,不能分的一样多呢?
我们不服,必须把该给我们家的东西,给补回来!”
三荒子这人心眼子贼拉多,但他平时闷不吭声的,不知道的人,还得以为他是个老实头,好欺负呢。
赵家这三兄弟,也是看三荒子独自一个人低头蹲在那儿,还以为这人好说话呢。
听得赵家三兄弟问话,三荒子缓缓抬起头来,把手里提着的一大包东西,“咣当”往地上一扔,淡漠地扫了三兄弟一眼。
一看三荒子这跟看死人般地眼神,赵家三兄弟拼命咽了咽口水,腿有点哆嗦是怎么回事儿?
三荒子这么多年,那刀下可是杀了不少的小鬼子,不抬头还好,一抬头,逼视着赵家三兄弟,无形之中就自带一股子冲天地煞气:
“嫌给你们分的东西少哇?怎么地,你们有啥意见呢?
妈了个巴子的,有意见也给我憋着!
没看这会儿老子正忙着呢么?
谁有那闲工夫跟你们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吊事儿!
都给我滚!”
他这一恶眉恶眼地开口骂人,赵家几兄弟可吓坏了。
他们其实也就仗着陈秀秀颁布的命令中有一条,不准山寨里的胡子们,对普通老百姓动手。
所以才敢跳出来瞎嚷嚷。
不然,换另外一绺胡子,让他们来这试试?
他们根本就不敢这样。
人家还不得揍死他们仨。
要么说,人都这样,欺负软的怕硬的。
方圆几百里之内,也就算陈秀秀带领的这一绺胡子最仁义,不打劫老百姓,即便对那些大地主人家,想要他们的东西,那也是派人上门好言好语地商量着来。
没说去上门强抢过东西。
赵家三兄弟在三荒子这儿吃了瘪,回去就跟他娘赵老太太下舌:
“娘哎,我跟您老讲啊,这帮胡子可忒不讲理了。我们仨过去讨说法,他们不光骂我们,还要打我们呢。
就这么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哪里禁得起打呦。
所以这不就赶紧跑回来,请您出马了么。
我滴个亲娘哎,要东西这活儿,看来就还得您老亲自出马呀,我们仨是白费,不好使啊!”
赵老太太那就是个刁妇,属于无理辩三分,占便宜没够那伙的。
一听好大儿回来哭诉,过去要东西未果,人家还对他们喊打喊杀。
当下就怒了。
抬屁股一个高就从地上窜起来,直接就奔陈秀秀去了。
动作那才叫一个利落呢,身手极其矫健,半点不像老年人。
陈秀秀也是好容易才有功夫能稍微歇上这么一小会儿。
她比别人累呀,不光要指挥战斗,还要亲自上战场杀敌。
她一个女人,在体力上先天就弱于男人。
跟小鬼子拼杀这么老半天,能不感觉到疲惫么。
累得饭都没吃几口,就抱着枪,靠在树下,迷瞪这么一小会儿。
别人都体谅陈秀秀的辛苦,连走路和说话,都格外小心,就怕惊动了陈秀秀,让她休息不好。
可这赵老太太不做人呢,她一路找过来,那嘴里就没消停着,呜哇喊叫的,就好像她经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见到陈秀秀就喊上了:
“我滴个青天大老爷呀,你可得给老妇人我做主哇!
我命咋就这么苦呢!
我这么大的年纪,眼瞅着就土埋半截的人啦!
分东西的人,居然还敢昧良心,都给贪了呀!
青天大老爷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哇!”
这知道的,知道她这是在跟陈秀秀告状呢。
不知道的,整不好,还得以为这老太太在这儿演戏呢。
旁边听见赵老太太喊话的人,全都嘴角抽了抽,感觉到分外无语。
这老太太也太能闹腾了吧。
分东西都是陈秀秀的亲小叔子三荒子一手负责的,按照三荒子的秉性,就不可能出现啥东西被他给贪了的情况。
三荒子真要想拿啥,跟陈秀秀知会一声,陈秀秀还能不给他咋的,至于贪图分到他们这些老百姓手里的这三瓜两枣么。
所以根本就没人信这老太太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