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菲听了,不以为然,“军人保家卫国,为民服务也得讲原则,哪能随便收拾别人的烂摊子?我们家是我嫂子做主,她的钱也不是白来的......”
“住嘴!”一直沉默的陈军突然开口,瞪了妹妹一眼。
陈菲好像还要说什么,却被陈军打断。
“咱厂里头,原先有多少兄弟?”李清蕊不经意地搭了句话。
张来贵轻轻叹了口气:“那可多了,二百三十七号人。现在厂子不景气,大家跟那散了架的机器似的,各找出路。有的人拿厂里的货抵了工钱,有的机器带回家,也是白占地方。咱们现在就盼着能有个厉害的老板,带着我们这剩下的五十号人,再把厂子搞起来。”
李清蕊一听,眉头微微一皱:“那厂里欠大家的工资,这么抵来抵去,能抵得清吗?”
张来贵倒也直接:“嗨,欠了一个半月,其实也没多少,一个月不就二十八块嘛,欠了四十二块。有的人等不及,连下个月底都等不了,就…唉!”他长叹一声,“不过,还是有五十个兄弟守着合同,规规矩矩的,上面这才给了点安排。”
李清蕊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她缓缓说道:“这价格低得诱人,上门的客人可谓门可罗雀。并非个个都缺我这样的钱,想着主要是关键在于原来有那一百多号工人,不解决拖欠的工资,谁敢轻易接手?”
她接着分析:“本地工人们要是心怀不满,三天两头就要来上这么一出,工厂哪能顺利运转?这大概是无人问津的真正原因吧。”
张来贵惊异地张大了嘴:“哎呀,老板不搭理他们,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他以前未曾深思,总以为访客都是被合同条款吓跑的。听了李清蕊的分析,这才如梦初醒。
他曾坦诚相告那些实力派厂子的过往,结果他们都找借口溜之大吉。
张来贵心中懊悔,那些带头惹事的,不仅让厂子倒闭,连转型也跟着泡汤,真是冤家路窄!
李清蕊抿嘴一笑,不再言语。
她心想,那些敢动手抢厂里财物的人,又有何事不敢为?张来贵作为本地人,理应最是清楚,他的自我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张来贵笑呵呵地抛出橄榄枝:“只要大伙儿点头,材料备齐交给我们,首批货出回笼前,我们分文不取。”
这可是他们昨天下午头脑风暴的成果。
陈菲翻了个白眼,接话茬:“说得轻巧,卖不掉的话,你们拿着货抵工资,最后吃亏的还是老板嘛。”
张来贵心里暗自叫苦,和这些商人打交道,真是门学问。
李清蕊沉吟片刻,好奇地问:“那这些机器,现在的主人是谁?”
“县政府啊。”他语气带着些无奈,“这儿原本就是政府的产业,厂长卷款跑了,政府那头工资发不出,工人们一闹,政府也就只好同意用货物抵工资了。否则,真把货卖掉,资金活起来,厂子也不至于倒闭。”他摇头惋惜,“都是那些只顾自己的人,把厂子给折腾没了。”
李清蕊眼睛一亮,“县政府竟然默认了?”
“闹得凶了,县政府也是没法子…”张来贵突然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头,赶忙打住这个话题。
李清蕊也没再追问,心里却明白,机器毕竟是公家的,工人私下卖机器,法律可不会站他们这边。这么一想,合同条件苛刻也就不奇怪了,五十名工人一同签约,也是情理之中。
这会儿厂子正经历着国营变私营的风波。
不料,一家大厂突然破产,政府手忙脚乱,没法子,只能让工人们拿破烂家当抵工资,安分守己的,就交给新厂长,政府在一旁监督,新厂也不能随便开人,算是给工人们吃颗定心丸。
这食品厂不过是先头兵,往后这样的国企倒闭潮只会越来越多,政府处理起来也会越来越有经验,到时恐怕就不会这么贴心了。
利益,才是他们最先考虑的。
李清蕊对张来贵说:“我得先和县里管事的聊聊,看看这事儿咱们要不要接。”
陈菲直摇头:“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先不说厂子的问题一大堆,单是那些机器,我们就买不起。”
一套机器动辄两万多,她们最多只能拿出几千块。
还有五十个工人的薪水,头几个月怕是撑不住。
李清蕊心里明镜似的,可她总觉得这是个机会,错过了可惜。
她望向陈军,想听听他的看法。
陈军接收到她的目光,温柔地回答:“你决定就好。”
他是能给的,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在她需要时再搭把手。
陈菲白了他俩一眼:“二哥,你这也太宠着她了,这钱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清蕊一心想要将那倒闭的食品厂重新整顿,可这事儿得用到家里的钱,总得跟陈母好好说道说道,毕竟还没正式嫁进门呢。
陈军却不在意,心里想着,都快成一家人了,让她随着心意去做,有何不可?
张来贵一见事情有转机,立刻抓起电话,把消息告诉了县里的县长刘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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