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已经黑了。
小区窄窄的路上,不知不觉出现了许多人,白昼的暑气褪去,吃完晚饭,大家不约而同地出门散步。
温迎和梁牧栖也在其中。
下楼不过两分钟,和熟人打招呼却打了很多遍。大部分是冲着梁牧栖,但和梁牧栖说完话后,充满探究的目光也会落在温迎身上,好像有人站在梁牧栖身边是一种很神奇的事情。
这让温迎感到些许压力,总觉得在小区里接着走下去,会被热情的大爷大妈拉着手盘问清楚生平事迹。
于是她碰了碰梁牧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能不能去没有人的地方?”
梁牧栖垂眼看她,似乎在仔细地想。
温迎说:“算了,先往外面走吧。”
出了小区的大门,热闹也没有削减多少,和他们一样走在路上的行人依旧很多,身旁时不时有车辆驶而过。
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没有人的地方实在很不容易,于是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来到尽管人同样很多,但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踏着生满铁锈的台阶,上到一座天桥。温迎曾经在这个地方迷过几次路,此刻和梁牧栖站在一起,居然也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清楚了家所在的方向。
“你今天好像没有去做兼职。”晚风吹过,温迎突然开口。
“暑假结束了。”梁牧栖回答。
“哦……那周末还去吗?或者……寒假?感觉你总是很忙。”
梁牧栖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来看向她说:“周末的时候,我请你吃烧烤吧。”
这语气听上去有些认真。温迎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情。
“算了,我其实不怎么喜欢烧烤,只是朋友喜欢吃,顺便带我一起去。”温迎说,“我更喜欢在家里吃饭。”
梁牧栖:“我也是。”
温迎:“我也不太喜欢热闹,像刚刚在小区里,那么多人看着,感觉路过的狗都要被说上两句。”
“……”梁牧栖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是。不过认识的人主动搭话,不开口显得有些不太礼貌。”
“哦,那我说要不要一起出门散步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想,‘这个人都主动发出邀请了,拒绝了好像不太礼貌’,于是也迫不得已地跟我出去?”
梁牧栖突然不说话了。
温迎趴在栏杆上,把投向远方的视线收回,目光落在身边人的脸上,出乎意料的,梁牧栖也正在看向她。
隔了几秒钟,她听到他的声音,有些无奈似的,慢慢响起:“这次没有办法说‘我也是’,因为我本来就想过来找你。”
空气里突然变得安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化,却因为没有实质,无法分辨清晰,他们同时错开眼神,默契地停下话茬,继续看桥下的车流涌动,像五颜六色,缓缓汇入洋流的鱼群。
有风吹过,带着远处行人细碎的话语,红灯亮起,底下的道路又一次堵塞了,传来此起彼伏的鸣笛。
温迎脑海里响起阵阵旋律,时而间断,时而清晰,那么熟悉。
是那首《等待》。
灵感来得莫名其妙,突然无比,她小声嘀咕,“怎么回事啊……”拿起了手机,在备忘录上打开键盘,就这么写下去。
梁牧栖在旁边站着,没有出声打扰,等她写完,合上手机,两个人再顺着过来时的路,从阶梯上慢慢走回去。
风景没什么不同,擦肩而过的还是那几家熟悉的店铺,饮品店的招牌亮着灯光,梁牧栖走进去买了两杯冰酒酿。
温迎没喝过这种东西,戳进吸管尝了一口,有点甜,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奇怪:“挺好喝的。”
再尝了一口,红豆葡萄干,倒是没多少酒味,她对着梁牧栖半开玩笑地说:“这算是未成年饮酒吗?”
“不算吧。”梁牧栖说,“我已经十八岁了。”
“嗯?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温迎咬住了吸管。
“今天。”
梁牧栖把她的那份吸管包装纸接过,一起丢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回来时,温迎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弹。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加大音量:“你怎么不早说啊?!!”边说话边伸出手,在梁牧栖的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还挺响,不过不怎么痛,因为梁牧栖也是有点茫然的,直愣愣看向她,“怎么了吗?”
他语气的确迷茫,带着不知所措的困惑。看着温迎抓了抓头发,急匆匆地说:“所以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
话说到一半卡壳,她干脆不说了,把那杯喝了两口的冰酒酿塞回梁牧栖手里:“拿着。”
随后空出手来,打开手机滑进外卖软件,开始翻看订蛋糕的界面。
梁牧栖也看到了,靠到她身边有些犹豫地阻拦:“不用这样。”
“用的。”温迎用力往下滑动屏幕,像带着火气,不过说起后半句却变得温和,语气平常道,“过生日本来就要吃蛋糕。”
梁牧栖沉默了几秒钟,看着她像强迫症发作那样急促地翻动,越选越不满意,又说:“待会我还要回医院。”
“那我把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