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好奇心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便会越发不可收拾。
就好比现在,原本是众人瞩目的大婚之喜,没想到竟半路来了这麽一出好戏,大家伙兴致未减,继续窃窃私语地讨论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当年,那个婢女似乎就是死在夜大将军的面前的。」
「正是正是,我也记着呢,当时还是夜大将军让人把冷小姐给抓去大理寺的呢。」
「哎呀!你们这麽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是这麽一回事。」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夜大将军不是也成了冤枉冷小姐的帮凶了?」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一个个的都不敢再出声。
此时,穿着大红色喜袍的夜澜清俊美无双,他阴沉着脸,即使不发一言,但浑身上下所散发的冰冷气息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那一双深邃如潭的黑眸里布满了冰霜,让人猜不出情绪。
他真的误会了她。
他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收紧,心犹如被针扎一般,愧疚自心底蔓延至全身。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冷意欢当初对他说「你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时,她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思及此处,夜澜清眸光一转,在人群里快速地寻找着她的身影。
他微微皱着眉头,走到了戏台旁的一处隐蔽的通道处。
果然,他看到了冷意欢从戏台旁边的屋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旁人并不知道那里有一处通道,但冷意欢曾在这将军府里生活多年,自然是知道的。
冷意欢看到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轻轻一笑,直视着他幽深的目光。
夜澜清薄唇轻启,「你……」
「是我做的。」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冷意欢便开口打断了他,继而轻声说道:「你可以再把我抓到大理寺一次。」
她说话的声音极轻,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了他的心口上,闷闷的疼。
他凉薄的唇瓣动了动,低声说道:「当年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
「太迟了。」
冷意欢目光淡漠而疏离,「今日之事,对不住了,但我并不后悔。」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夜澜清突然长臂一伸,拉住了她的手臂,「意欢。」
冷意欢浅浅一笑,「夜大将军今日是新郎官,应当不想与我闹出什麽笑话吧?」
夜澜清顿时愣住了。
冷意欢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福了福身子,「告辞。」
随后,她回到了女眷的席面上。
果然,那些平日里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们,没有几个不在讨论赵今宜方才出丑之事,一个个的脸上皆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唯独一个人。
谢涴卿却是脸色惨白如纸,神色慌张,手指颤抖,四处张望着,生怕别人把话题引到自己的身上。
突然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看到了正缓缓走来的冷意欢。
谢涴卿被吓了一跳,就连手中的酒杯都拿不稳了,突然应声落在了桌面上。
看到洒出来的流水,谢涴卿的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酒?
她猛然想起来,赵今宜刚才喝了很多酒。
莫不是那酒有问题?
难道是冷意欢乾的?
她再次抬起眼眸,这时,竟看到冷意欢朝着她微微勾唇,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笑容仿佛在说:下一个,便轮到你了。
「啊!」
谢涴卿吓得站了起来。
同桌的小姐们看到她这举动,皆是不解,「谢小姐,你这是怎麽了?」
谢涴卿脸色煞白,扶了扶额头,轻声说道:「我……我不胜酒力,便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完,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将军府。
冷意欢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冷冷一笑。
逃?又能逃去哪里?
她想做的事情已经做了,便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她正想找宋景澈和他说一声自己要回去了,宋景澈便心有灵犀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爽朗一笑,「吃饱喝足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嗯。」冷意欢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起走出了将军府。
冷意欢抬起头来,看着外面浓墨一般的夜色,突然轻声说道:「宋景澈,你说,我这麽做对不对?」
宋景澈转头看向她,柔声说道:「那你方才感觉如何?」
冷意欢粲然一笑,「很解气,很开心。」
虽然并未能把赵今宜怎麽样,但是,她那麽爱面子的人,让她当众出丑,对于她来说,比惩罚更难受。
宋景澈笑了笑,「你若是觉得开心,那便是对的。」
正在这时,凌风驾着马车来到了跟前。
宋景澈扶着冷意欢上了马车,他则是翻身上马,骑着马,与马车同行。
马车里,云珠激动不已,小嘴一直吧啦吧啦地说个不停,「小姐,真是没想到,顾大哥留下来的曼陀罗散竟然这麽厉害,一下子就让那赵小姐原形毕露了。」
曼陀罗散